“沈君泽当真病得这般重?”季嵩言从方正处得了消息,心下尚存疑虑,“相府和顾云青那边是什么动静?”

“我今日得了消息后特意去了一趟侯府,顾云青正和定北侯吵完,在祠堂罚跪,不像是有假。”方正回忆了一下在定北侯府时的情景,宽慰地拍拍季嵩言的肩,“而且盯着相府的探子来报,沈相夫妇忧心沈君泽的病情,这会儿已经去护国寺上香了,估摸着近日要在那儿小住一段。”

“你且放宽心,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彻底把太子拉下来。”

季嵩言明白方正所言不假,开春大祭在即,皇帝近日身体抱恙,必不可能亲自前往,若能在此前将太子彻底搞垮,那么最适宜代君前往祭典的人,只能是他。可他对沈君泽的动向仍是不放心,蹙着眉指尖点点桌面:“不急,父皇此刻只是禁足了太子,若此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让父皇疑心。”

“你让人多盯着些沈君泽的别苑,我总觉着这里头有蹊跷,他若真是因忘川一病不起,你也得当心,毕竟那块玉太过显眼,保不齐什么时候被察觉。”

方正不满他如此磨叽,不耐烦地扁扁嘴,果然宫婢生的,就算有了皇子命行事仍是这般地啰嗦小气,怕这怕那的上不得台面,他敷衍地应着:“是是是,知道了。这忘川可是南蛮禁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寻到,别说那些江湖医师,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是知之甚少,你就放心。”

“况且那熙和堂的掌柜我都已经让人料理了,就算他们知道了药的问题,也断然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季嵩言虽不满方正的态度,但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地和人笑笑,自书架上取下一个颇为精致的雕花木盒递到方正面前:“先前真是有劳方世子,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以后要劳动世子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方正哼笑一声,长眉微挑,拨开锁扣打开瞧了一眼:“哟,乌金砚,这可是好东西。”

季嵩言自小多受世人冷眼,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能欺他一把,待到长大他便也摸透了,要想在这浮华迷眼的皇宫里生存下去,无非就是要学会两样虚溜拍马和阿谀奉承,他顺着方正的话说到:“世子好眼力,这乌金砚是前些天父皇赏的,可惜我不通文墨,也用不上。听闻世子习得一手好字,便借花献佛,赠与世子,还望世子笑纳。”

“五殿下,客气了。”方正笑眯眯地合上盖子,毫不客气地收下,“咱们都是互帮互助,何来的麻烦一说。”

季嵩言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方正,面上的笑容立时就收敛了,他唤来心腹李泉:“备一份礼,让人以方世子的名义送去温泉别苑,就说顾云青不能出府,特让方世子遣人来问候。”

“还有,趁沈相夫妇不在府中,让人去搜查一下相府,是否有密函一类的物件,切记不可让人察觉。”

沈君泽那厢自然是知晓相府的动作,此举虽坐实了他病重这一说辞,却将二老置于危险。原本在相府尚且有家丁府卫,如今搬去护国寺身边除了随侍的落云和沈修,便没有带多余的人,只怕有些人要动了歪心思。他指尖摩挲着棋子正想得出神,忽听的下面人进来禀报:“公子,外头有个小厮,说是方世子遣人代顾将军问公子安好。属下按公子的吩咐回了话,那人将礼放下就走了。”

“丢了罢。”沈君泽瞥了一眼礼盒,嗤笑一声,这么快就有人耐不住来试探了,既如此自然得让这些人放宽了心,才好放手施为,“把原先明面上布在宫里的飞龙卫都撤回来,守在别苑四周。在大理寺当值的将公务交接后也都调回来,分一拨人去护国寺暗中保护父母亲。”

戏台子腾干净了,就看接下来怎么演了。

春寒料峭,沈君泽在小亭中坐了一会儿,手心捧着热茶依旧暖不起来,若是顾云青还在府中,定该催促他回屋了。他垂下眼,呼出一口白气,看着那一团雾似的消散在风里,这天确实冷,那便回屋罢。

季嵩言被禁足东宫,这会儿他一想到季嵩言在御书房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就窝火,将手里茶杯掷了出去由嫌不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