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既然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不如放弃挣扎,索性从容地欣赏一下人生的走马灯。
她躺着,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蛇鳞反射的黯淡光茫像一线泪痕,顺着她的侧脸流淌下去,直到隐没在被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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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之前他一直在通过精神体监控裴令容的情况,此刻他知道裴令容已经醒了,而他正在仔细地感知她略高的体温,还有她轻而缓的呼吸。
这种程度的亲近已经让他感到非常幸福。持续的头痛仿佛已经减轻,而他的心脏因为过度的鼓胀而产生一种新的、甜蜜的疼痛。
很难想象大约两个小时之前,他的胸腔里盛的还是一团冰块。因为在那之前裴令容不仅没有意识,而且烫得像个暖炉。
这三年中因为没有向导,沈渊很少有真正的睡眠。有时是睡不着,有时是不想看见那些糟糕的梦魇,比如裴令容受伤的情形。
只有一次沈渊梦到了他们的重逢,那个模糊的、七零八碎的梦境他不曾忘掉一个细节,他甚至记得裴令容穿着一件蓝条纹的裙子向他笑。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他失而复得的、珍贵的爱人,而她戴着囚犯的项圈,几乎休克。
那个小小的收容所是不是在他的盛怒之中烧成了一星尘土,沈渊似乎记不清楚了。他只是走到床前,俯身用指尖摸了一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