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铺展到天边,灰色的飞鸟扑棱着翅膀踏水低飞。相比海滩,这里要安静许多,甚至能听到飞鸟腾翅的声音。天色逐渐暗下来,余晖美得像一幅画,血红的夕阳在云层上晕染出层层叠叠的色彩,更远更暗的地方,黛青色的天空和海水在视野的尽头交织成一条极细的线。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各自的眼中落满了天空中的浓墨重彩,在这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却在脑后。“海水总是在动,就好像活的一样。”汤君赫看着远处说。“潮汐是海水的呼吸。”杨煊低声道。汤君赫转过脸看着他,低低地重复道:“潮汐……是海水的呼吸。”“没听过吗?”杨煊笑了笑,“我第一次到海边的时候,我妈妈跟我说的。”“我还记得她的样子。”“我妈?”见汤君赫点头,杨煊有些惊讶地挑眉,“已经十多年了吧?”汤君赫点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过了一会儿,杨煊才淡淡道:“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我记住的都是开心的事。”汤君赫说。跟杨煊有关的事情他都记得,而至于遭遇校园冷暴力的那一段时间,尽管发生的时间更近一些,在他的记忆里却已经变得很模糊了。汤君赫说完,又看向远处的天空,他从来都不知道天空可以辽阔成这样。周遭阒无一人,偌大的天幕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油画,让他觉得千里之外的润城是那么渺小,身处其中的他和杨煊也是这样渺小,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眼前这片辽阔的天地是多么微不足道,即便他们葬身在此时此地,也只会激起海面一丝微小的波澜而已,然后很快又会恢复潮汐的韵律。潮汐永无止尽,大海并不会为谁停止呼吸。他们在之后的一天又去了附近的一条集市街,只是牵着手闲逛,并没有什么执意要买的东西。在集市的尽头有一家很小的店面,墙壁上画了不少有些奇怪的图案,汤君赫停下脚步,朝店门口看过去。那里坐着一个长发的男人,正在给面前的人纹身。杨煊正要带着他原路返回,汤君赫扯了扯他的手,低声叫:“哥。”杨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被那个长发的男人听到,他抬头看过来,见他们牵着手,目光毫不掩饰地在他们身上走了一圈,开口问道:“纹身么?”是个中国人,说着很标准的普通话。汤君赫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倒是没想要征求杨煊的意见。“进来吧,”那人说,“等半个小时就行,你们先选一下图案。”汤君赫拉着杨煊走进去,坐到旁边的木沙发上,接过纹身师递过来的图册。“纹哪儿?”店里的小学徒走过来招呼他们,“你们都要纹吗?”汤君赫看了一眼杨煊,见他低着头翻图册,抬头对那人说:“是我要纹。”“你是学生?”那人看他年纪有些小,建议道,“如果想纹在不显眼的地方的话,上臂啊,胸口啊,背上啊,还有腿上,都可以的。”“别那么含蓄,”门口的纹身师笑道,“腰上屁股上也可以,你皮肤很白,纹哪儿都好看。”汤君赫想了想,犹豫道:“腰……”“脚踝吧。”杨煊开口道。汤君赫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嗯,脚踝。”纹身师抬眼看向他,调笑道:“你们什么关系啊,你这么听话。”“我哥哥。”汤君赫说。“哦,哥哥~”纹身师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轻佻。汤君赫没看画册,他对走过来的纹身师说,他要纹一株杨树。纹身师经验老道,点头说没问题,他很快画出了一株小白杨,不是写实风格的那种,看上去有些抽象。汤君赫坐在纹身床上,他的脚腕白皙纤细,纹身师握着他的脚踝画图案时,抬头朝他挤了挤眼睛:“纹在脚踝上会很好看,你哥哥眼光不错。”杨煊站在门口抽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不过,我觉得纹在腰上他也会很喜欢。”纹身师低声道。汤君赫微红着脸没吭声。纹身机发出细小的嗡鸣,针刺在皮肤上,汤君赫疼得咬着牙。杨煊抽完了一支烟,倚在门框上低头朝这里看过来。纹完了树干和树杈,接下来该纹树叶了,杨煊突然开口道:“就这样吧。”汤君赫松了牙关,抬头看向他,纹身师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嗯?”“树叶就不用了吧。”杨煊说。纹身师看向汤君赫,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那就这样吧,”汤君赫说,“树叶是会枯萎的。”“也可以,这样更简单一点,也很好看。”纹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