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含糊不清，可萧芷已经看见了。

叶万三病卧不起，叶家便打算让她同一只鸡拜堂！

叶夫人猜到萧芷定然会生气，可她为了救人什么事都答应了，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再说叶家婚事办得急，城门口办流水席，可礼成之地没几个人，那只鸡无非是起个指代作用。

叶万三家中独子，并没有兄弟替代，旁支倒是有几个，但这种事本就是逼迫，万一寻来替代的男子张扬出去是自己同萧芷拜的堂便得不偿失。

可萧芷怒极的脸慢慢变得平静，眸中沉静：“剩下半副菩提子现下送到侯府去。”

他们一早说好，半副作为聘礼，另外半副回门送回去，中间会停几天药。

叶夫人犹豫了半刻，并未辩驳，吩咐人送药去镇北侯府，萧芷也就下了轿。

梧桐恨极了：“等我们侯爷回来……”

萧芷没有把盖头放下，她随意一想就能明白叶万三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只她已经见过叶万三的模样，叶家没有替代之法，心中又明白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

逼婚本就得罪了，如若萧芷要报复，得罪多或少都是要被报复。

镇北侯府姑嫂感情甚笃是众所周知的。听闻萧芷十二岁的时候去清流之家借读私塾，那家人面前和睦，私底下家中七八个姑娘，五六个儿子斗得乌鸡一样，甚至拿萧芷做筏子，害她伤了脸，虽然只是轻伤，但梁平烟气极了，提刀去了那清流家中险些闹出人命。

为了救嫂嫂，萧芷什么都能答应。

仔细挑来成亲的日子恰好是个暖阳天，萧芷一步一步走到堂前，她着红，站在装点了喜气洋洋装饰的礼堂里，应当是艳的，可所有人都沉默着。

萧芷看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鸡，暖阳照在她冰冷的脸上有些疼。

赞者大概从未见过这种的婚事，四处张望了许久也未有给他一个眼神回应，才清清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有尖锐的破风声穿堂而过，鲜热的血溅在萧芷苍白的脸蛋上，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那只红冠的公鸡被一只利箭钉死在堂前的红木桌上，就在叶老爷的脚边。

叶老爷被吓得脸色惨白，身体软得从椅子上滑下。

萧芷回头，在将亮不亮的稀薄晨光里，望见穿着紧身骑装的高大男人坐在战马之上，黑亮的发束成马尾，身上铠甲齐整，六十余寸的长弓在他手中，弓弦还在细微嗡鸣。

带着血和硝烟的萧杀气。

堂中为数不多的人齐齐跪下，身如筛抖：“拜见太子殿下。”

第4章 4来晚

萧芷手中的红色绸带落在了地上。

太子李瀛舒翻身下马，将弓背于身后，看向萧芷，又扫视了匍匐一地的人：“叶家献药有功，挽救镇北侯夫人于危难之际。”

他嗓音是干哑的涩，独独很稳。

“孤与镇北侯自域外求得菩提子，补偿叶家所失。”他从马匹颈边的包袱中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放在了离他最近的桌子上。

言语字字句句皆是宽宥，可太子眼神锐利，一步一步往前走铠甲发出金戈撞击的声音。

他好似忘了自己没有叫众人起来。

“过来。”太子对着萧芷道。

萧芷抿了抿唇，便躲在了他身后。

叶夫人胆战心惊地小幅度抬头，正对上太子居高临下的目光。她立刻缩头回去，背脊发汗。

“这场婚事，孤以为，应当作罢。”

叶家以菩提子挟恩以报，如今太子送了一份完好的回来，如此好声好气。

况且

钉死在桌角上的那只公鸡血顺着尾羽下流，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是警告，是威慑。

这世上并非人人忤逆太子都没有代价。

身着铠甲的男人并非需要下位者的答复，他转身，示意萧芷跟上他，朝门外走去。

“兄长也回来了吗？”萧芷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