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北这才老神在在坐在她身边,揉她刻意梳得杂乱的发:“不装乖了?”
“那难道要我明知道有机会救嫂嫂,却什么都不做吗?”
她是先斩后奏,是暗度成仓,是让兄嫂担惊受怕了,可萧芷再来一遍也会选同样的路。
梁平烟再来一回也会去挡那只箭,萧肃北再来一回也会奔赴千里孤身入敌营。
“所以我没骂你。”萧肃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等你嫂嫂醒了,你去跟她解释你跟一只鸡拜堂是为了救她。”
“……”
“我们家一整年都不用吃鸡了。”萧肃北补充道。
萧芷像是夏时轻易融化的冰,丧得凉飕飕的。忽的站起来,把萧肃北还未晒完的书,仔仔细细地摊开摆好:“哥哥,等嫂子醒来就说她的书是我晒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晒书呢?”萧肃北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包着纱布的地方。
孤身闯敌营,若不是太子兜底,指不定真的死在外面。
萧芷松了口气:“听起来你闯的祸比我大。”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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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烟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午膳,她睡了太久,每日都是喂着参汤白粥。萧肃北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喂揉了鸡丝的流食,心中已然后悔当时失手伤单于王子时应当下手重些。
彼时梁平烟名声响彻京城,一为才气,二为容貌,如今被称国色天香的容颜都失色,苍白着一张脸,骨头都轻了几两。
梁平烟吃不下多少,萧肃北环着她的臂膀太用力,轻呼了声疼。
萧肃北才小心翼翼地松开。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叫了萧肃北的长随和管家,问近来府中大小事。
“没有大事。”萧肃北道,“你才刚醒,这些事都先放一放。”
“我昏睡的时候听见念念哭了。”梁平烟道,“还听见她让所有人都别告诉我。”
半开的房门外有人影晃动,翻飞的步摇昭示着来人身份。
萧肃北和梁平烟就看着萧芷在外头走来走去,走去又走来,半晌也不进来。
她压低了嗓音,在萧肃北耳边耳语:“她是把天给捅了?”
镇北侯咳嗽了一声,给管家打眼色。
管家把肚子里打了不知道多少日的腹稿一字不打磕巴地说了,说叶家人是如何厚颜无耻,二姑娘是如何胆大妄为,婚事又是如何寒碜。
镇北侯府唯一的姑娘,婚事比拟公主他们都觉得应当,怎么就随便嫁给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子!
“萧念念,你给我进来。”梁平烟平静道。
萧肃北轻轻揉着女人的肩膀安抚她:“别动气,身体撑不住。”
萧芷只能哭丧着脸走进来,她今日装扮得很俏丽,烟粉长裙,步摇珠钗,眉间花钿盛开。
她同兄长长得并不想象。
萧肃北是漠北草原一杆张狂的枪,萧芷确实盛放在京城中的富贵花。
同嫂子撒娇和同兄长是不同的,嫂子爱俏,和她说过,瞧着美丽灵动的事物十分气都消磨一半了。
她期期艾艾地跪坐在梁平烟床边:“嫂嫂别生气。”
“跟鸡拜堂你都能忍,出息了。”梁平烟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神情说道,“我要杀鸡。”
萧芷大骇:“没呢没呢,没有拜堂。”
“杀人总是不好的。”梁平烟慢慢咬牙切齿,“叶家人呢?”
萧芷正欲向萧肃北求救,却见兄长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一心只为妻子顺气。
“……他们也算是有功。”萧芷硬着头皮道,“和他们关系其实不大。”
要说过错叶家其实没有大错,人家都是阳谋,算的心甘情愿。
也不是见死不救,要等也可以等,是萧芷不愿拖。
梁平烟道:“自然是你的错最大。”
萧芷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可她也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