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警惕地打量他们,见二人衣着不菲,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们……家里也有人病了?”
“是我们。”盛书君面不改色,“近日总觉得胸闷气短。”
“公子说笑了。”男子眯起眼,“这位爷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像有病。”
没想到他确实懂医术,安长宁便直接上前一步:“实不相瞒,是我们的孩子生病了。您说您能治病,所以我们夫妻二人想斗胆一问。”
“原是如此。如果真是这病的话,就拖不了了。”男子神色一松,“带我去看看。”
等到安长宁带他来到客栈时,便看到安文翰已经烧得满脸通红,显然昨天的药没起作用。安长宁见此情形眼眶一红,连忙上前拿了浸满水的湿润帕子,给儿子搭在额头上,希望能先降降温。
大夫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这孩子的症状应该才刚刚开始,病得不算严重,不过也是他命大遇到了我。”他从药箱取出一包药粉递给安长宁,“用温水服下,明日就能退烧。”
盛书君接过药,眉头紧锁:“先生确定?”不是他不信,而是这疑难杂症在整个民乐县肆虐,得病的人那么多,为何此人轻描淡写就能治好?
“怎么?不信我?”大夫挑眉,“那何必找我?”
安长宁连忙打圆场:“不是不信,只是……大夫,您的医术太高明了,我们这就去煎药。”
“只是这明月县,已经死了不少人。”大夫突然压低声音,“都是同样的症状,发热,咳嗽,最后吐血而亡。”
盛书君眼神一凛:“官府不知道?”
“知道?”大夫冷笑,“他们只管抓人,哪管治病,不过是想营造出假象罢了。唉,都是一群只顾政绩的昏庸之官!”
听到这话,安长宁与盛书君对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复杂。
康康服药后沉沉睡去。大夫站在窗前,看着下面又有人因咳嗽被抓走,眼里滑过一抹讽刺。他回头望着二人,缓缓说道:
“其实啊,民乐县有很多人已经生了重病了。”
“只是没人发现。”
听闻此话,盛书君直接上前一步,对他拱了拱手:“敢问大夫,我与夫人皆是外乡人,不明白此处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这民乐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您告知一二。”
“县主为了政绩,只做表面功夫。”他声音压得极低,指节敲了敲桌面,“街上干净整洁,商铺井然有序,可背地里……实在是不忍直视。”
“背地里如何?”盛书君沉声问。
大夫冷笑:“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百姓病了不敢声张,死了草草掩埋,就为了维持这虚假的太平!”
安长宁指尖微颤:“前些日子我夫妻二人到明月寺时,看到有黑衣人把病患扔到山洞里,难道那些山洞就是他们掩盖的证据?”
“矿洞里的病人,都是被抛弃的。”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县主怕事情败露,索性让他们自生自灭。”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康康均匀的呼吸声。
盛书君起身,朝大夫郑重一礼:“多谢先生告知。”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给他。
“拿着吧。”大夫摆摆手,“孩子已无大碍,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必须尽早离去。”
安长宁将药包仔细收好,轻声道:“先生大义,我们铭记于心。”
大夫摇头苦笑:“我不过是个看不过眼的郎中罢了。”
安长宁给孩子喂完药,和盛书君二人吃完饭时,天已经大黑了。只是安文翰还在昏睡,半点没进食,她满心焦急担忧。
康康睡得安稳,小脸终于不再发烫。安长宁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时,盛书君正站在窗边,望着县衙的方向出神。
“书君。”她走到他身旁,“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尽早回去吗?”
“得查清楚。”他声音低沉,“若真如大夫所言,恐怕会酿成大祸。”
她点头,明白盛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