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略一琢磨:“指的是荒境?和三年前让我陷入昏迷的荒境那事有关?”
“嗯。”
“那你交出心头血的时候,便知道那人存了坏心吗?”
“那人是江湖上很受崇敬的大侠,”季元卿否认,“他收下的时候,应当还没有后来那个可怖的想法。只是后来……”
“人心易变。”他有些茫然地说道。
“那不就是了,若按照你的说法,那要被追究的又何止你一人?没有在那人出生时就掐死他的那人爹娘,那个绑走你的小贩,那些从小贩旁走过却没有救下你的许许多多路人,难道都要为此负上责任吗?通往祸端的路上有无数个分岔路口,你又何必因为其中一个而自责。”
“追根溯源,也只能咎责于起了邪念的人,又与他人何关,”梁遇说,“我不后悔遇见你。”
他这句话说得坦然而又直白,说的时候没想太多,说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些不对来。
树枝在火焰的燃烧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山洞都被烘得暖烘烘的,蒙上了一层橙红的温暖色泽,连带着季元卿那白得近乎雪的脸颊上都沾染上了绯色。
“谢谢。”他轻声说。
两人对视了几秒,季元卿缓慢地,一点点儿将身子向梁遇的方向压了下来。
这是……?
梁遇无意识间手下用力,折断了手中的树枝,树枝断裂发出了清脆而又微弱的一声响,在这山洞里竟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
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脸,他难得地有了一瞬间的慌乱,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是该偏头躲开?还是……?
但梁遇很快就发现他想多了。
“你不是想看我的耳朵吗?”
季元卿低声道,微微侧下头来,抓住梁遇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
梁遇摸到了。
蓬松柔软的绒毛,在篝火旁边带着暖融融的温暖气息,因着他人的抚摸,在掌心里敏感地蜷缩了下。
再见故人
第
好舒服。
也好神奇。
虽然早就见过了这双耳朵,但那时腓腓的外表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纯白的小狐狸,可爱是可爱,除此之外要说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好像也没有。
眼下季元卿还维持着人形,主动显露出耳朵来,乖乖低下头来让自己摸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很像话本上的狐狸精走出来。
不同的是,其他狐狸精都一个赛一个的魅惑,眼前这个却总是神色清冷,偏生还时不时流露些可爱出来。
梁遇盯着雪白的绒毛心想。
他手里下意识揉捏着,也没注意力度,待反应过来时,手下的耳朵已然遭受了一番蹂躏,绒毛东一撮西一撮乱
梁遇有些尴尬,赶紧扒拉一下把毛顺回去:“我下手没个轻重,不痛吧。”
季元卿:“不痛。”
摸是摸完了,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盯着眼前噼里啪啦飞起火星的篝火,一时之间好像也说不出什么调皮话来活跃气氛。
这么快就收回去了。
梁遇悄悄觑了眼,发现旁边人的头上已然见不到那双耳朵的痕迹了,难免心生遗憾。
另外之前他明明说的是想看尾巴和耳朵,怎么现在只给看了耳朵,尾巴呢?
他将这句话说出来,本以为能借机再摸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把,却不料这回季元卿是说什么都不愿了。
“不方便。”
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季元卿却是紧闭嘴唇,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梁遇正欲再追问,忽地听见旁边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山洞里边不知何时进了两只小老鼠。
它们倒也不打扰人,互相追逐一阵,其中一只便趴下了,尾巴高高翘了起来,另一只顺势欺身向上,两鼠紧紧相贴,俨然是个交尾的姿势。
……忽然好像懂了。
梁遇干咳一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