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以前，戴仲冯早就被激怒了，可现在他只是脸色淡然地继续说下去。

“单靠我一人，自然是无法收集齐全材料。你只需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就是。若你不愿，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我，让我在这世上多逍遥几年罢了。”

季元卿已然应下，但始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听闻梁遇失忆，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就此作罢，没想到这记忆回来得正是时机。

没有马上得到回答，戴仲冯并不意外，静静地等待着。

梁遇盯着他，半晌，伸出手来。

“需要什么，列出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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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肉身所需的宝物，有些是能花大价钱从民间买回来的，有些是他们能力范围内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接触到的，剩余的一些则仍旧需要从山野天地之间取回来。

这些时日里，梁遇时不时能从村子里其他叔伯婶子那里听来些

他们笑着说起这事，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味道。

梁遇在旁边，却是真真切切地留了个心眼。

被迷得神魂颠倒，趁夜出去，回来后连魂都丢了？听来像是九尾狐在作恶。

男人的魂魄于九尾狐而言是提升修为的捷径，若是有精怪抵挡不住诱惑，选择为祸人间，那倒也不奇怪；可这些男人不过是迷糊了几天，最终还是能恢复神智，这点又不像九尾狐的手笔。

梁遇本就决定回去的时候顺带去查探一番，现如今戴仲冯给出的名单里又有九尾狐精魂一项在，倒是一举两得了。

黄昏的暮色投射在树林之间，他与季元卿二人于山路之间行走，最终于某处停了下来。

梁遇蹲下来观察：“狐狸的脚印，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季元卿嗯了声。

“不高兴吗，我都说了不生你气了。”两人继续前行，梁遇偏头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不高兴，”季元卿否认，“我只是……”

他抿了抿嘴，似是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说出接下来的话，然而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三年来，我陆陆续续地在收集重塑肉身所需的用材。在做这些事情时，其实我并未有多大的信心，时常会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

“戴何况魂魄一旦受损，忘却旧事不止，连人的性情都将会大变，回来的也不是我们熟悉的慕煜了。”

“你二人之间有情，我只是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把“有情”这个词放在他和慕煜身上，那真是怪异非常。

梁遇说：“我与他之间，只有恨无情。”

他佯装屈服，却在最后关头反将了一军，破坏了慕煜精心准备的计划，还亲手捅了一剑，带着慕煜下了悬崖。慕煜若是能带着记忆醒过来，肯定恨不得杀了他。

季元卿：“我作为他师尊，未曾注意到他心结，未曾带他走上正途，自然要尽力弥补。可你又是为什么要答应戴长老呢？”

话语如同叹息一般轻，缥缈地散落在雾气当中。

地上的落叶被踩踏后发出轻微窸窣声，依照着行动的步伐而响起，是一种有节奏感的美。

“那你呢？”梁遇却突然破坏了这种规律，停下脚步，“你又为何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我是否空欢喜一场，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未曾想到他会这样反问，季元卿怔愣了下，薄唇微启，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正在二人沉默相对之时，一道黑影倏地从视野范围内蹿过。

出现了。

这种速度，很可能是那只他们要找的九尾狐。

他们猛地回过神来，往精怪消失的方向提气赶上，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强迫自己将心思都沉浸在眼前的追捕当中。

九尾狐果然敏捷，那团黑影在枝丫之间快速穿梭而过，几近难以看清。

是去了这里……还是这里呢？

时间不容许他们想太多，梁遇马上作出抉择：“我追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