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里吗?”
咚的一声,门边的破水缸被砸了个粉碎。
“不在这儿啊。”殷翔飞故作惋惜,又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他游刃有余,显然是明知我在哪儿,却故意猫捉老鼠一样戏耍我。
随着一个又一个藏身地点被排除,我感觉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难不成我今天真要命丧于此吗?
我不甘心,明明我那么努力的逃了,还遇上了愿意帮助我的人。
可这一切,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流着泪闭眼祈祷,心里止不住地懊悔。
之前有那么多次我都对他起了疑心,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但凡有一点,我都不至于σσψ落到如此地步。
嗒哒,嗒哒。
脚步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我藏身的这个破炕前。
“藏在哪呀,真难猜。”
他这样说着,提着油锯的手却已经抬起,预备着掀开我身上盖着的破布。
油锯被拉开启动,嗡嗡的轰鸣声于我头顶响起。殷翔飞享受着我的恐惧,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
殷翔飞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就猛然一惊,拔腿往外跑。
那巨响传来的方向,正是殷家!
那些油膏、那些工具还在家里,他也还没学会剥皮的秘法,殷爸爸决不能出事!
第8章
等殷翔飞赶到时,屋子里已燃起熊熊烈火,殷爸爸惨嚎着倒在地上,不住翻滚。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全身燃烧的火人。
“救我、儿子救我!这婆娘疯了!”
此时,殷翔飞才看见他的肚子上插着一把生锈的柴刀。
他发了疯一样,越过那个沉默的火人扑上去,想把自己的父亲从火场里拖出来。
但他刚一踏进门,就被一只手牢牢桎梏。
殷翔飞抬起头,这才看清了火人的脸正是那个生下了他,又被当做废品丢在地下数十年的亲生母亲。
身上原本用于保护的脂膏成了最好的助燃物,但女人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她被烧的几乎变形的脸犹如从地域爬出来复仇的恶鬼,森森的白牙露出来,无声的狂笑。
“你、也、别、想、走”
女人没有舌头的嘴巴一张一合,比出最后一个口型,随后就在殷翔飞无比惊恐地眼神中抱住了他。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母亲的拥抱,紧紧地将殷翔飞锁在了火场围笼。
至于爷爷?女人早就把他锁在了房间里,只能静待大火吞噬。
从始至终,她就没想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知道,她选在今晚,是为了我。
献祭她自己,为我叩开生门。
她付出自己的生命,筹划十数年,完成了这一场复仇。此后,再也不会有无辜的女孩,被做成“福衣”。
我沉默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为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落下眼泪。
烈火中,我仿佛看见她的灵魂在冲我招手。她终于自由了。
擦干眼泪,我转身离开了村子。
晨光熹微,照亮我回家的路。
等村子里仅剩的几位老人发现殷家起火,早就为时已晚。
燎燃的大火烧尽了殷家,把不知累积了多少世代的血腥与罪恶统统焚毁。
那件带来了鲜血,戕害了无数女人的初代福衣,也被火舌轻轻一舔,消失不见。
福衣、福衣。
说来讽刺,把虚无缥缈的气运寄托在无辜的女子身上,殷家因福衣兴盛,也因福衣灭亡。
逃出生天后,我再难安眠。
睡梦里,血淋淋的女人、雪亮的刀、爆燃的火海轮番出现,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时常从梦中惊醒,仿佛我还在那个荒村、那间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