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出巷子,还能远远看到杨家人依依不舍的身影。墨书感伤地揉了揉眼睛,回头去看容钰,发觉公子单手撑着额头,倚在车厢上双目紧闭。

他面无表情,却有一股阴郁萦绕在眉间,仿佛刚才对着长辈们的笑意都是伪装出来的。

墨书抿了抿唇,从早上起床时,容钰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他不用猜也知道公子定是为和楚檀的分别而难过。

他不由得暗自在心里骂楚檀,到底有什么事能比公子还重要,竟然几次三番丢下公子而不顾,真真是不知好歹。如今公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京中貌美的少年少女不知有多少,到时让楚檀后悔都来不及。

墨书心里嘀嘀咕咕,手上却是格外轻柔地把容钰小腿放在膝盖上,开始熟练地按摩。

马车渐渐驶入宽敞的主街,能看到街边的酒楼店铺已经陆陆续续重新营业,一些小摊小贩也摆了出来。

在杨家的带领下,许多富贾商户也都加入赈灾,无论是施粮还是发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疫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虽然如今的扬州距离昔日繁华景象十不足一,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快要到码头的时候,马车渐渐走不动了。杨淮烨骑着马来到容钰车旁,掀开帘子告诉他,“太子殿下的车架就在前方,被百姓们围住了。”

容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掀一下,并没有兴趣去探究。

倒是墨书挺好奇,“哥儿,我想去看看。”

容钰闭眸不语,墨书便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掀开车帘走下去了。

前方人群熙熙攘攘,把那长长的车队围得寸步难移,太子的侍卫们不断疏散着人群,百姓们仍旧吵嚷着不肯离去。

墨书从外边往里挤,拉住身旁的一个男子询问,“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呢?”

男子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不是很想搭理墨书,说道:“听闻宋青天要走了,我们来送他。”

墨书愣了愣,“宋青天?”

那男子终于侧目看了一眼墨书,愤愤道:“你是扬州人吗?宋大人为了咱们扬州百姓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当不得一句青天?”

“就是就是!”身边的好几个百姓纷纷激动地挥舞手臂,“宋大人为民除害,大义凛然,刚正不阿,连皇子和公主都敢捉拿,他就是我们扬州的父母官,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我们以前都误会他了。”

“宋大人,您出来看看我们吧!”

“宋大人,我们等着您回来继续当我们的知州!”

“青天!”

“青天!”

宽敞的马车里,太子品了一口香茗,笑道:“晏安,出去看看吧,百姓们都等着你呢。”

宋梓谦默了片刻,微微颔首。

他掀开车帘一走出去,叫嚷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宋梓谦的视线一一落在周围的百姓身上,他们之中有妇女、有青年、有蹒跚的老人,也有懵懂的孩童。

只是不无例外,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崇敬和不舍。

宋梓谦平静道:“宋某官职已撤,当不起诸位的这声称呼,诸位请回吧。”

“当得起!”

“您就是我们的青天!”

百姓们激动地高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姑娘去。

那姑娘还是个熟人,正是当初冒死几次敲鸣冤鼓报案的小翠。

她穿一身素白的衣裳,手里高举着一张巨大的明黄色的伞,上面用红绸装饰,墨笔书写,签满了扬州商贾和百姓们的姓名。

“大人,您为扬州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这把万民伞是大伙的心意,希望有朝一日,您还能回来做我们的父母官。”

宋梓谦目光有些发怔,双手将万民伞接过。这万民伞不是很沉,可在他手里却重若千钧,险些压垮他的脊背。

当年他还是个寒窗苦读的学子时,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