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也是有讲究的。开胃的,解腻的,先喝什么茶,再吃什么菜,顺序不能错。服务生全程在旁服务,让官颖棠有些不自在。
从前在香港家里吃饭的那些规矩如今和孟清淮比起来,竟然不值一提。
她已经不记得换了几次茶,几次碗碟,虽然每一道菜都精致如画,但这个吃的过程真的太繁琐了。
“孟先生。”两人正吃着,服务生走到孟清淮身边,低头与他耳语着什么。
官颖棠见孟清淮轻点了点头,紧跟着,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年轻女人轻移莲步款款走进来。她一身青衣,进来后便朝孟清淮和官颖棠屈膝颔首,“孟先生晚上好。”
官颖棠眉尾微妙一挑,瞥了眼孟清淮。
那人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跟官颖棠说,“这道松茸蟹粉狮子头还不错,你试试。”
年轻女人似乎习以为常,回头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下,锣鼓声响起,她颔首退至屏风后,甩动水袖唱起了曲子。
房间很大,女人站在离餐桌不远的窗棂屏风后,曼妙身姿影影绰绰。官颖棠听不太懂她在唱什么,只隐隐辨得几句“情丝万缕”“相思债”这样的字眼,唱得很是动情。
“听闻官小姐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不知你觉得京剧怎么样?”孟清淮忽然开口。
官颖棠:“……”
什么喜欢,那都是官志亨给她包装出来的人设。
“京剧当然好。”虽然并不感兴趣,但官颖棠肚子里那点墨水也不是假的,典故信手拈来,“唱、念、做、打每一样功夫都不容易,古人说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国粹的美妙和魅力正在于此。”
她顿了一顿,目光瞟在屏风后还在唱的女人身上,“这位小姐也唱得很动听。”
孟清淮应她:“这是北城很有名的花旦,庆春楼的特邀演员。”
官颖棠不甚在意地弯了弯唇,没说话。
一曲结束,屏风后的女人再次走上前,低着头问:“二位还想听什么?”
倘若是享受,让别人再唱几首助兴倒也不难,但很明显,他这位新婚妻子嘴上说着感兴趣的话,肢体眼神透着的都是不喜欢。
“不用了。”孟清淮说:“谢谢你过来。”
女演员微微一笑,“孟先生客气了,那祝您和朋友用餐愉快。”
官颖棠又瞥了她一眼
柳叶弯眉,粉面桃腮,笑起来娇怯盈盈。
好一个梨园佳人。
目送那身影离开,官颖棠没来由笑了一笑,“孟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有时应酬喜欢京剧文化的外地客人,孟清淮会带他们来这里。
但官颖棠没信。
如果只是偶尔来,那个花旦能和他那么熟?
她明白的,有钱人的消遣离不开那几样,孟清淮或许比那些围着女明星转的肤浅公子哥儿“风雅”了一点,但本质都没区别。
官颖棠不再说话,低头品尝刚刚才上的甜品,杨枝甘露配官燕,用的是蒙顶甘露和顶级官燕,就连盛放的碗都是极具中式风的掐丝珐琅骨瓷。那服务生也是个会说话的,介绍菜式时说,这道甜品寓意着富贵圆满。
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官颖棠漫不经心地搅弄着手里的鎏金勺子,偶尔送到嘴里尝一口。
孟清淮目光落过去,只见她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ろんぶん 长发梳在脑后,肤色近乎透亮的白皙。
再看她的着装
“官小姐穿的是上午刚买的衣服?”孟清淮收回视线问。
官颖棠嗯了一声。
白色珍珠外套搭配A摆背心裙,整套穿上就是贵气优雅的Lady,是“官家大小姐”
孟清淮不动声色继续道:“刚刚店里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我,说你还有一套衣服调到了,让我过去取。”
“……!”官颖棠口中一呛。
不是说两天吗?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