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州淡漠地想,眸光一闪,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后来查到是我师傅策划的,我能跟你说出真相吗?我只能苦寻解毒之法,遍找寒蚧和身怀至阳功力的人,想办法弥补这一切。”
“弥补?说得好听,牧东、萧漠、暮川,还有之前那些身死的人,都是被你利用即弃的人,你让他们卖命,或者送到我床上,可曾有半点犹豫?你这种人……有心吗?”靳璟说这些的时候,袖袍中五指攥紧,耳边呼啸着神经被割裂似的的刺痛。
他不能转头去看萧漠,以免被巨大的懊悔攫住心神。
他在鸿州的一手撺掇下,伤害过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是他冰冷的童年里唯一的温暖,精神上最重的倚靠。
在褪色的记忆里。
“萧哥哥,我长大了当你的媳妇。”他歪着头满心欢喜地扑上去,亲昵地倚靠在温暖宽大的怀抱里。
为自己想到了永远不离开萧漠的方法而雀跃。
“小傻子。”兄长在嘲笑他。
而少年温暖的大掌却罩住他的脸颊,温柔拂开了落在上面的桂花。
……
他在终年雪封的山上,一开始天天吵着要回去,甚至从山上偷跑,被树枝刮伤了发着烧受了伤,师傅什么话也不说,根本不会顾忌他皇子的身份,直接拿着藤条抽得他满屋子跑。
他受了委屈就会想念萧漠,但这种想念渐渐变成了怨怼……为什么要骗他?
承诺过的事情萧漠从不食言,唯有答应陪他出宫一事……是兄长不放他走,母后不放他走,还是他其实不愿意来?
他日复一日地被灌下苦涩的汤药,白天枯燥地习武学习,晚上被按着扎针泡药,在清冷的一庭两院里生活,逐渐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偶尔,想起来曾经在宫里的生活,想起萧漠,心脏就会又胀又疼。
他想回宫。
他想亲口问萧漠。
无数次这样的念头翻涌起来,又被他压下去,伴随着岁月疯长。
直到他接到太后懿旨,即将随薛覃下山时,他已经成了别人口中姿容出众,学识渊博,武艺高强的睿王,只等回宫后接受兄长的册封。
而他脑子里转的,是终于可以回去了,他终于可以回去解开这么多年心里的疙瘩,如果,萧漠要求他原谅……
他摸着下巴,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然后,他就在途中遇到了一场恐怖的劫杀。
一切错误,都缘于这里。
他从此受人掣肘,被人欺骗利用,还感恩戴德,巴巴捧着真心扶持,然后,被一步步牵引着利用并且侮辱了自己曾经最在意的人。
直到伤害铸成,无处回转。
他闭了闭眼睛,冷凝的寒意在眼中聚集。
鸿州沉默着。
昏黄的灯盏光晕下,他侧脸凌厉而浓烈的轮廓线显得极其冷酷,一缕发丝随着寒光一闪突然断裂,剑刃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脸颊被劲风扫出一道血痕,他抬手抹了一下,平静道,“我承认,我做错了。”
他的视线是越过靳璟的,落在了萧漠的身上。
玩弄人心的人,是不配得到真心的。
他的举动,再次激怒了靳璟。
寒光再次聚拢,靳璟眼里狠辣乍现,剑势自上而下斩向鸿州咽喉,裹挟劲风,眼看就要让他当场殒命。
当!
剑被重重挡下,亮响震耳欲聋,是一把小巧的弯刀。
场面一度静止,交错的刀剑映出了鸿州意外的脸庞。
袖口里出来一半的暗器被他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璟,你不能杀鸿州。”只见萧漠硬生生挣脱了侍卫的挟制,仅凭一把弯刀格挡住靳璟,手腕青筋暴起。
尽管因为强行运功,他已经嘴角溢血,身上绷带缠绕的伤口寸寸崩裂,他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能?你刚刚是不是没听见我们说的话?”靳璟的目光盯着萧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