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传说是真的,他岂不是要找靳璟帮他?

沐蓝见萧漠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解蛊的人选,只是,显然,这个人并不是鸿州,而且,大概率以后也不会是。

她的眼神黯淡了起来。

她的主人,从小在被教主教授各种阴毒的武功,动辄虐打,稍微大一点就被派出去杀人,少年有一阵子状态很差,夜夜不能寐,又不敢向教主诉苦,半夜醒来偷偷跑到药堂寻求安眠之法,而沐蓝幼时就喜欢问药下毒,只不过药堂管制严格,她作为小学徒不能随意用药,她才偷偷跑进去,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那个时候鸿州还有正常人的情感,说自己总是梦见断手断脚的人化作厉鬼向他索命,生啖其肉,生食其血,生吸其髓……

她胡乱给他配了些安神丸,他也欣然接受。

然而,一日又一日,鸿州偷偷溜来药堂的时间越来越少,满身伤痕的少年学会了自己舔舐伤口,她眼睁睁看着他成长为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屠夫看到血已经不会愧疚,而只会兴奋……

教中争权夺利越来越厉害,她毫不犹豫站在了鸿州这边,既是为年少的一丝情谊,更是为自己谋出路,她不愿意困死在青岩教,正如鸿州不甘心永远当叶柄贡的棋子。

此时任何一点差池都会让多疑的叶柄贡毁去他们多年的布局,所以鸿州无视危险不敢不回来,但他却带着萧漠。

沐蓝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但现在看来,他们全都错了,这个人,看似好拿捏,其实最为倔犟。

玩弄人心者,终会被人玩弄……

临行前,沐蓝又塞了一大堆林林总总的瓷瓶给他,萧漠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脸色一直很,但秦霄已经等了太久,他没琢磨透就被守城者催促了出来。

秦霄面无表情在前面领路,遇到机关就拿出舆图对比,寻找安全的路线,连夜穿山越岭,走过丛林河道,次日清晨,他们来到荡屋山脚,从垭口上看去,下面成片房屋连成的繁华都市,就是淮阳。

淮阳是西北西南重要的交通枢纽,还是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又是开国皇帝靳朗的家乡,一切都赋予了其重要的地位。

夜色中的淮阳街头,人流穿梭,年关将近,街道两侧的商铺、青楼、酒楼、客栈都挂上了红色灯笼。

萧漠和秦霄在城门口换过事先准备好的路引,假装成京里来的官家公子,因为有着官家的身份,二人身上的那些兵器也就不成问题了,否则这身打扮会立刻引起当地巡街武侯的注意,直接被当作流民对待。

萧漠跟随秦霄一路往城东走去,直到在安乐坊街道的角落里看到了七叔。

“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来接应。”秦霄上去道。

“无妨,王爷就在楼里面与人周旋,那位贵客对我起了疑心,好在公子飞鸽传书你们今晚会回来复命,安排人来接应,我正好找借口出来。”七叔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楼上雅间,正色道,“我要去巡抚府一趟,你们立刻上去,听于子恒指挥,一定要全力保障王爷的安全!”

“是!”两人一同应声道。

七叔的身影极快地跟二人擦过,等到萧漠反应过来想问清楚时,他已经三两下钻入人群中无影无踪。

此时他们所在的街道安乐坊边上有条人工河,河边酒楼、茶肆遍布,他们正好站在安乐坊最富盛名的青楼下面。

这栋楼通体青色,高七层,数百盏红粉色的灯笼暧昧的光线辩驳落于街面,高高楼的匾额上鎏金大字“涟漪阁”。

淮阳十二名楼之首,当地达官贵人素来喜欢来此喝酒赏“花”,寻欢作乐。

今夜门口有重兵把手,但是除了昕风楼的人,还有几个白衣黑色犀皮软甲的站在另一侧,身形精悍,腰间配剑,看不出是何许人。

但由此可见他们所护之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涟漪阁的大堂金碧辉煌,舞乐名伶载歌载舞,众宾客座无虚席,一派繁华之景。

萧漠跟秦霄低调地跟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