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跟着着急上火,陪着明蓁的嬷嬷俱是自家不曾生养过的,哪里知道这关窍,还是底下的婆子说了,怕是奶娘吃的太好了,生着富贵命,就得吃吃苦头,这是老天爷的道理。

这话原是不敢说的,说这个可不是触了霉头,哪里还有命在,传到明蓁的耳朵里,她先也不信,可孩子再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成,问了太医,太医叫挤一碗奶来,放到外头没一会儿就结了一层油花,叫她们让这两个奶嬷嬷吃的素些看看。

把油皮挑了去,再热过给孩子吃,他竟不泄了,闹了这么一场,明蓁哭了好几回,月子没做好,人又吹了风,到四月里孩子满月了,她还没养过来。

明沅明湘几个也都各各送了礼来,洗三因着孩子体弱没办,满月却是风风光光的,成王还进宫请字,圣人却道孩子小了怕养不住,先起个小名儿叫着,特别得避开满福这些圆满的字儿。

成王心里自不得劲,可孩子身子弱确是有的,这辈子他没胃病,生下来的儿子却偏偏脾胃虚弱,他自觉有些因果,这个孩子倒替了他受得苦楚,原来就是宝贝,这番倒更宝爱他了。

阿霁是雪后初霁起的名字,到了他既是破晓,便起了个晗字,明蓁有了儿子万般满足,也不拘叫个什么,只盼着他平安长大,百忙之中还想着谢一谢明潼,谢慧哥儿那套小衣裳。

明潼这的小衣裳倒成了紧俏货,明蓁要了,明洛要了,跟着明湘也要了一套去,明洛这胎算下来也有七个多月了,她一个人在蜀地,又怀了胎,还时时打点东西寄到家里来,原来在家的时候纪氏也不曾念叨得这许多回,人走了,倒说得多起来了。

明湘也是一样,她因着胎不稳见了红,程家再不放她出门,画笔也不许再拿,一屋子就盯着她一个肚皮,妯娌之间原来倒处得好,却叫人打趣一句一个肚皮圆一个肚皮尖,心里存下心事来。

明湘倒不在乎生男生女,她还想要个女儿,生得乖巧伶俐些,教她读书识字学画弹琴,她做了几身女孩儿穿的小衣裳,存着盼生个女儿的意思,叫程夫人看见了也点头:“先开了花后结果也是好的。”

妯娌便觉得她这事上头奸滑,这下子倒不好说自个儿也喜欢女儿了,两个原是有商有量的,这么一来便重又不咸不淡的处着,等思慧了嫁,寻常一日也见不着一回了。

明湘嫂子怀的更早,程夫人便念着叫她先生个哥哥,跟着哥哥又能带了弟弟来,她只觉得担子都压在她身上,原就大着肚子畏热怕寒,嘴里没味儿,天一热火气跟着上来,静一会儿也确是觉得不对,可火性头上哪顾得这许多,明着暗着,刺了明湘好几句。

明湘却只当作没听见,她性子本来就淡,也不愿同人争吵,有丫头要争的还叫她斥责两句,只安心养她的胎,对着肚子看看画册。

程骥越发觉得她贤良起来,家里总有些闲言碎语的,明湘实不放在心上,程骥先是当她贤惠,倒替着哥嫂陪两句不是,谁知道明湘半点没放在心上,他倒觉得她隐隐有林下风。

程夫人原来自是喜欢长子媳妇的,若是不好,也不会聘了来嫁给嫡长子了,明湘自进门就从没同她起过争执,她心头计较这些小事,便不是大家子出来的教养了,当着人不能明说,却常常赏了东西下来,又想一回明洛那个性子,要真是讨了明洛进门,这会儿两个还不对掐。

明洛自在蜀地过她的逍遥日子,陆允武常给成王送信来,明洛也捎手送家信回来,她这嘴碎唠叨的毛病半点没改,写到纸竟还更多了,一张张的墨迹都不一样,显着想起来就写上一张,攒了一叠再寄回来。

明沅且看且笑,张姨娘不识得字,她就拿了这些往张姨娘那儿去,一样样读给她听,张姨娘原来就没了挂心事,知道女儿过得好,再有什么不满意的,一面听一面似跟女儿说话:“可不是,我说的,年纪大些的才知道疼人。”

说得明沅都笑起来,张姨娘自家不好意思起来,她跟苏姨娘结了伴,可女儿出嫁了,总归寂寞的,养了十六年,一出门就是远门,怎么不跟着牵肠挂肚,佛豆捡的更勤了,就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