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2)

……

伏?的金眸炯然,眼芒赤裸,欲念炽盛,直勾勾地盯着那罗耶。

“在凡尘,我见多了众生如何朝你跪拜,他们捻土为香、满怀虔诚,争先恐后地向你报上我的名讳,声泪俱下地将我赤淋淋的罪行向你阐述,他们希望你能审我,判我,罚我,希望我日后在地狱里永不超生。”

“想来你也早早知我名讳、晓我恶行,可是你没按众生期盼的那样做,反倒救我,让我,顺我,成全我。”他的话一顿,道,“你难道就不怕众生对他们所信任的佛感到失望?”

“你难道不怕跌下莲台,千万座鎏金佛像皆被砸毁,庙宇被焚,陷入末法时代,世人从此再不信你,抛弃你,唾骂你,而你自己也陷进泥潭、再不成佛?”

“今天,我向你承认这一切,我有悔,知悔,觉悔,不该贪心不足,不该自视甚高,可是,你又该拿什么来渡我?”

伏?有悔、知悔、承认悔,到了最后一步回头见岸,他却依然风魔九伯、决不回头。反观先后救了他两次性命的那罗耶,失了佛心,破了金身,没了清净,不知还算不算作一个佛。

佛魔相遇,伏?自觉胜了。

禅窟外的水声哗哗,震耳欲聋。

伏?靠近那罗耶,又问:“那罗耶,你还能渡我吗?”

那罗耶看着伏?,最终还是沉默了。

伏?打量着他的唇,忽而垂首,徐缓地覆了上去。

他亵佛的举止如此熟练,当中有狂妄、有挑衅、有轻佻,但在种种情绪之下,还有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虔诚。

……

天边的夕阳彻底落下来了。

耆阇崛山也黑了下来。

孤高的圆月淹没在苍茫云海间,翻滚似海的云翳也是黑的,一寸寸地蚕食掉了圆月的光。

耆阇崛山,似乎万籁俱寂。

在重峦叠嶂的漆黑之中,寒鸦在深山之处哀啼,困兽在荒僻角落里发出弱小的悲啸。

那罗耶在寂静的禅窟之中,阖着双眼。

伏?没有离开。

他待在那罗耶的旁边,忽然想看窟外景色,奈何被一川瀑布给挡住了。

他施了一道法力,瀑布就像一道帘,从侧面缓慢地拉开了。

禅窟外的景色送了进来。

静谧的夜,萧瑟的风,层层叠叠的山。

伏?盘腿坐着,托着下巴,看着禅窟外的风景。

这黑夜,还是那么漫长,那么寂寥。

他,吞了那罗耶的佛心,坏了那罗耶的金身,然后呢。

然后呢。

他又不知道了。

杀戮,他杀累了。大罗天,他去过了。宿敌,他睡过了,嗯,不是,他赢过了。

伏?内心归于虚无,无所事事,他的指间一晃,凭空取出一把长箫,手指按在箫孔上,将冰凉的箫轻轻抵在唇际。

箫声在岑寂的耆阇崛山中响起,悠远缥缈,这一曲箫声动听至极,跌宕起伏,犹如一场永不休止的梦。

伏?的悟性总是很高,对箫摸过两下就能领悟,对高深莫测的佛法也看过一夜就豁然,可惜,他什么都明白,偏偏不肯回头见岸。

其劣根不肯改,其恶性不肯收。

……

箫声戛然而止。

无人知道吹箫的人在想什么。

直到他放下手中的箫,无缘无故地回过头,问那罗耶:“我们坐在禅窟里,我看到的是空山,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不知何时,那罗耶已经睁开了两眸,看向寂寥的空山,箫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他的佛眼中金莲一现,禅窟之外竟然变成一片混沌,散不尽的云烟弥漫着。伏?朝着禅窟外看去,洞窟的天然拱形圈起了一面明镜,在镜子的黑暗混沌之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佛掌,其指端下垂,向着广阔的大千世界,掌心处睁着一只形似金莲的眼。

伏?心生好奇,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那罗耶入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