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膺捏着自己软乎乎的手掌:“我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八面?玲珑,跟谁都能说?上话。但从小我就讨厌我爹跟外人客套、还有所谓的拉扯人脉;我更讨厌我娘那副运筹帷幄,什?么都要算一算的心思。”他又垂下眼:“但是?我好像又感觉,这些是?我逃避不了的,我跑到哪儿,都会有人把我称在秤上量一量,都是?要因我是?个?什?么世子,是?熹庆公主?唯一的儿子,把我往里拽。”
言昳皱眉:“是?你逃到蜀地的时候,也有些当地的门阀、兵阀找到你了吗?”应该是?他也陷入了这场争斗的余波中。
宝膺把额前一点碎发往脑后抹去:“……算是?吧。”
宝膺又看向言昳:“你愿意跟我做朋友,也是?因为我是?世子吗?”
言昳本想否认,但却?又结舌,道:“……我不知道。宝膺,我觉得有时候选一个?人做朋友,一点也不考量对方的条件是?不太可能吧。你是?挺心细善良的,但如果是?个?马夫家的孩子,再心细善良,我也没有了解的机会,也不会想到做朋友吧。但说?是?因为你是?世子”言昳笑了笑:“可能这话不好听,但我没觉得你一个?世子有什?么价值,或者说?我现在也没觉得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啊!”
宝膺微微睁大眼睛,竟然窘迫羞愧起来。
他这话问的多么自负。如果是?言昳,也可以反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我是?白家二小姐跟我做朋友?是?不是?觉得我漂亮?觉得我聪明?
做朋友哪要问这么多,觉得自己开?心舒服,心里不别扭不就好了吗?
宝膺刚要开?口道歉,言昳说?着将一块云糕送进口中,笑道:“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你家糕点是?真的太好吃了。”
宝膺若蚊子般小声道:“是?我话问的不合适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最?近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言昳:“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宝膺喉咙动了动,垂眼低声道:“就是?家事罢了。”
看来熹庆公主?这家庭关系,复杂的跟她白府有的一拼了。
言昳半晌轻声道:“我家里也出了好些事呢。或许过段时间,连你也可能听闻。生到幸福美满的家庭好难,不过我也不想再自怨自艾的总说?着爹娘这不好那不对了。总有比我过得还不好的,我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她笑了笑:“哎呦,他们就已?经那样了,不是?咱们能改得了的。咱们都好好读书?,等?长?大一些,记着爹妈的德行?,好好让自己别重蹈覆辙吧。”
宝膺抬眼看她。天已?经彻底暗下去,他们二人之?间摆着一个?宝膺拎上来的灯笼,一点微光照亮绘有万千星辰的藻井,言昳没看他,在仰头望着那星辰图案,向上瞧的瞳孔里映着穹顶。
宝膺不知道为何,觉得言昳和他此刻都特别真。他被冲击的那颗复杂、不安的心似乎安定下来。
不是?因为言昳单纯,而是?因为她不畏惧复杂和未知,她不逃避那些肮脏的底色,就坦坦荡荡的往下走似的。
宝膺也将目光,从她扬起的面?容挪到更高处的藻井,嘴唇缓缓笑起来道:“嗯。”
当宝膺和言昳从观星楼上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立在楼下树林旁,并没有拎着灯笼,只隐匿在黑暗中等?待着。
言昳抓着宝膺的胳膊,还在晃着小腿:“上去的时候不觉得,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楼梯可真陡峭。我都怕摔下来!”
一个?深色窄袖衣袍的小少年,就从树林的阴影下往这边走过来,宝膺一看那嘴唇紧抿、神色不善的面?容,脑子里就几个?字:悍将冷刀,月夜杀人!
宝膺紧张的抬起胳膊,要保护言昳,就听到言昳在后头无奈的叹口气:“我不是?说?不要你来接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山光远:闺女跟男同学夜里出去玩,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接孩子?我都恨不得给你买小天才电话手表!
言昳:……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