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李月缇见这宅子不像内院,更像对外的办事?处,好奇快活中?有几分含蓄。想挽着她胳膊走,却又不好意思,只拿肩膀跟言昳挤在一块,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惦记冬萱了?,特意让她来金陵接我的。本?来说是?给我找的堂妹,结果从几年前倭患前,你把她带走了?,就没再还回来。”
言昳主动挽了?她胳膊一下,李月缇悄悄的把手?指攀上来,捏着言昳圆润白皙手?臂下的软肉。言昳怕痒,躲着笑?:“因为冬萱很好用啊。”
李冬萱不像轻竹那样伶俐聪明又善言,也没有山光远或者徐番头那样的身手?,更不如李月缇识文断字会读书。看着她,总觉得她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本?事?。但李冬萱做事?就两个?字:
可靠。
只要给她定下一个?目标,她会用尽所?有的办法,去达成去办妥。任何困难或凶险,也不会阻止她像个?钻头似的直达目标。
五年前,言昳预备逃离金陵的时候,便是?安排李冬萱与手?下几名掌柜,到滁州去等她汇合,因为涉及要出手?持股的环渤船舶的股份,所?以李冬萱还带上了?厚厚的账册。
当时言昳落水后,一路抱着箱子飘到滁州,被路边浣衣女与卖鱼船夫救起后,没想到几乎都?没主动找人,就发现了?在清流河入城河道边,早早等待的李冬萱。
言昳有些吃惊,李冬萱怎么会知道她会落水。
李冬萱轻声?道:“因为城中?来了?很多金陵的达官贵人,打探便知道金陵是?出事?了?。您要来滁州,如果顺利就会走官道或小路,自然能成功汇合。但如果不顺,您可能会不得不走水路,到时候就需要赶紧接应。只是?我也没想到,您会是?游过来的……”
言昳其实之前就想:李冬萱很好用,她有点舍不得把李冬萱留在金陵照顾李月缇了?。
滁州时,言昳问她:“之前你说要跟着我做事?,日后我要走南闯北,你也要跟?”
李冬萱死水沉沉的脸上,只因她的话?语露出一点光彩来,用力点头。
言昳意识到,李冬萱是?个?没有个?人生活,喜欢将自己的性命投进一场场生死未卜的冒险中?的人。她道:“现在,再让你扮演李月缇的堂妹就不合适了?,这么多年,我其实都?没问过你的真名。你姓什么?”
李冬萱只垂着眼睛,道:“对二小姐来说,白姓是?想要抹掉的耻辱。对我来说,我原本?的姓就是?一样的。当我被抹掉名字卖做奴婢,又起了?小名再被抹掉发卖,我就不在乎名字了?。”
言昳懂她的境遇:“那就给自己取一个?吧。”
“那便去掉李姓,只叫我冬萱好了?。”她抿了?抿头发:“我喜欢夫人和您这么叫我,感觉像一家人。”
从那之后,言昳便不怎么叫她姨姨,也不说李姓,只叫她冬萱。
言昳不会把特别困难的事?交给她,毕竟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但言昳只要把任何事?交给她,就可以完全?不用管的放心?了?。
也包括安全?低调的护送李月缇北上的事?。
李月缇跟言昳一起往书房走,金色小扇般的银杏叶飘飘摇摇落在她们?头顶的乌黑瓦当上,风凉日昇,言昳的书房虽然雅致空旷,但几乎是?目及所?处的一切书架、长凳上摆满了?各种成盒的纸文、账册,她桌上更是?有个?高高的红漆雕燕木匣子,上头落着锁。
李月缇知道她府邸众多,早几年,她去言昳在青州的府邸时,就见过这样的木匣子。侧面有个?能把纸张塞进去的狭口。
这里面都?是?各地?产业、各公司的简报,还有一些来源不明的消息情报,言昳几乎每一两日都?会开锁,扫看一遍。
只是?这红漆匣子两年不见,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