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到现在也未曾怨过锦书,或许一开始是难过与失落,然而他心中盘算得清楚:不过是荣华富贵,你若是想要,为了你我便去争一争。
说来奇怪,从前学堂上顽皮闹瞌睡的人是他,来考乡试也是他,其中缘由不过是娘亲时时叮嘱收敛锋芒,但他做学问之心向来是极为认真刻苦的,比之周往一众好了千八百倍不止。
不是十足把握,他不会无故冒险将自己置于不利境地。
伏案做文章的少年下笔有如神助,字迹也是好看工整的,完全不似锦书往日收到的那一封书信字迹奇丑无比。
思及小姑娘,他脸上神情稍微和缓咬着笔头想到那时作弄她为了骗她同情亲手教他临字,他便每每故意在她面前将字写得奇丑。
只为换她把着他的手临字,一笔一划横撇竖捺,皆是他借机倾泻笔下的绵绵情意。
乡试结束,周寻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这才到了殿试。
殿试那一日,京中传了个遍“听闻有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这科举以来连中二元到了殿试。”惹得众人纷纷猜测是哪家公子。
殿堂之上的两位考官正在拿着主簿四处巡视,走到一人身侧便瞧一瞧他们的文章再将个人名姓记在簿子上,好的便用笔在名姓上圈出来。
待见了景文文章,考官便连连点头在簿子上记了一笔画上一个圈。
另一位拿着簿子走到周寻身侧时先是瞧他文章,而后打量模样一番,就去唤了另一位来,那人顺着他目光看下去,只见他文章剑走偏锋,观点清晰有理极为独到,年纪轻轻,笔锋却很是凌厉老道。
二人不动声色退出殿外:“我看这少年大有来头,见识不浅。”
另一个蹙眉:“这便难办,那景文公子文采斐然,纵观殿上诸位叫考生,无人能比,可唯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叫周寻的。”
“景公子名声在外,王上对景家一向器重,此次科举考试王上对景文公子可是寄予了厚望,若是因为这么个不相干的来历不明的人惹得景家和王上都不快……”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殿内瞧了瞧:“万万不可因为这一人自毁我们的前程牵连到我们,景家私下里早先来寻过我们,也不好直白拂了景家面子,让他下不来台,我们俩何德何能同景家作对?景家早就为景文公子铺好了路,我们也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之时帮上一帮。”
另一个附和道:“林兄此言有理,有理呀。”
一炷香燃尽,殿试结束。
二位考官背着手拿了簿子:“今日殿试已经结束,各位考生先行归家待张榜通知即可。”
众人便躬身行了礼道一句“谢过主考官”退了出去。
周寻要走时,却被二人拦了下来:“你是叫周寻?”
周寻行了礼:“小生名唤周寻。”
“我二人今日拦下你,是想听一听,依你之见,这科举是为何?”
“自然是选拔有才之人,忠于朝政社稷与君主,做明臣,保家国安定,为百姓谋福利。”
二人笑了笑:“我们在官场沉浮多年,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你且说一说你真实想法。”
周寻:“普天之下,谁人不想官拜高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他毫无隐瞒,一时将心思说得这般坦荡,竟教他二人不知如何接话。
之后只得:“回去先等张榜罢。”
周寻这才恭敬退下。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
整个翰林院经手的文章,是得先匿了名字由各个文官看后再筛选出来交至主考再一同商议的,最后到了他们手上毫不意外,前三样好文章中果然有当日见到的景文的文章以及周寻的。
甚至,细细看来,许多都一致瞧得周寻文章更胜一筹。
“这文章做得鞭辟入里,层层渐递,华词丽句虽少,其个中道理与滋味却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值得咂舌琢磨的。”
听完众人争议,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