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修点头:“很奇怪吗?你照顾不好,总得有个人照顾。”
“我们医院不是专攻这方面的,香港有更好的医院说不定可以,但你能力又不够,也就是我在这里才能帮你,你妈妈提出更好的方案,对谁都好。”
方文修很稀松平常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沈州不靠家里,现在也就算是个手头宽裕的律师,但有些医院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以过去的,钱、关系缺一不可。
沈州现在还做不到,他现在的一切还是在牺牲了大量的时间的基础上,以后可能会上另外一个层次,但那也是以后,现在不可以,可现在要的只是现在。
有能力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有说话的权力才不会受制于人,但这些都不是一个律师可以做到的,不是沈州的梦想能做到的。
方文修看着他说:“孩子在我们医院做不了手术的话,至少大陆地区都没有办法了,目前只有香港的一个私人医院有相关的经验。”
“曲年肚子里的孩子要不生下来,要不就去香港看看可不可以手术,要趁早,月份大了危险系数更高。”
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方文修把口罩又戴上说:“再有下次说不定就是母体死亡,一尸两命了,到时候别拉我们医院,容易出医疗事故。”
“不会。”
方文修动作一缓,面前的人手骨攥到发白,难得打断自己的话,大步地迈进了病房道:
“不会有下次了。”
第56章
天花板上的灯光有点刺眼,曲年睁开眼后又闭上了。
肚子里的器官像是全部移位了一样,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枕头套上都是濡湿的痕迹。
“我肚子……”
他刚才睁眼的一瞬,余光看见了站在旁边的人。
“没有,还在,你吃药对他没什么影响,只会伤害到自己。”旁边的人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声音非常平稳地为他答疑。
曲年也稍微清醒了点:“所以是做不了手术了是吗?”
“大陆的医院没有类似的案例,强行手术成功的概率的只有百分之十,危险系数太高了。”
或许是这些天的经历已经提高了他的阈值,听见了这句话后曲年居然没多大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白炽灯,想,果然不会那么顺利,他就应该倒霉。
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动静,那和往常都不一样的脸色。
片刻后房间响起了一句:“为什么吃药?”
曲年看着沈州站了起来,伸出手若有似无地在他的肚子上游走说:“疼吗?”
他的鼻尖能嗅到一点点酒味,皱着眉还没说话,肚子上的力道就忽然一重,曲年几乎是瞬间叫起来,眼眶又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汽,但那只手还是没停。
“啊”
“疼吗?曲年?”
沈州摸着那片小腹,看着床上惨叫的人继续问道:“怕疼怎么还敢吃药的?”
还没完全消散的酒意,沿着血管在每根神经游走,噬咬着内壁,挣扎着要钻出来,沈州的手顺着身下人的小腹往上游走。
腹腔,胸口,锁骨,然后是最脆弱的喉咙。
他还记得最开始听见曲年吃药时自己浑身克制不住的战栗和看见曲年惨白的脸时剧烈的心脏,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在家里捣蛋的人,后一秒就窝在病床上疼到浑身发抖。
为什么总要这样,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为什么他怎么努力都不够,为什么只要稍微不注意一下人就会变得千疮百孔,上次是,这次也是,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让曲年永远不要乱跑的?
“你不是怕死吗?”
曲年尾椎骨疼得冒汗的时候忽然看见沈州俯下身,手松松地掐着他的脖子,以往温和的眼里此时爆出几根红血丝。
“你到底是怕死,还是……”
还是怕我死不了啊,曲年。
生死有时不过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