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和暗杀的,今天也让他们瞧瞧,敌后的鲜血淋漓丝毫不亚于他们直面的生死。他们战死疆场,能全军通报追认各种奖勋。而像明楼、王天风、于曼丽这样的,死了也无人知晓。
他们同样置身于锋刃的前端,却被天下苛责。这条命,只能揣在了自己的怀中,无人可共暖。
“我是上海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对于这样的行动,我有处置安排的权利,我也承担着任务失败的责任。没有提前上报,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何时出发任务,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行。当时连我都被抓进了特高课言行拷问,试问我怎么上报?”
明楼回答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怨气,平铺直叙地像是在给这些顽石们念儿时的启蒙教材幼学琼林。教他们何为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当时日军大规模地往华北往明家矿业的方向集合,这样的军队移防,上峰应该有所知晓。可能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去对敌的是新四军,上峰也未下达安排。如今明某人未用我军一兵一卒,反而奉上我明家百年基业,搭上我亲人之性命,用日军一个旅和新四军未可知但绝不会少于一个团的人数陪葬,我不知道你们还希望怎样?难道非要搭上国军将士的性命,在阵亡名单上追加上军衔军章才是正确的?”
“谁说没用一兵一卒?毒蜂和毒蝎都是军统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人才,难道他们不是国军么?你处心积虑地将他们不知不觉铲除,所安何心?你是倒向了日本,还是那一边?”
“他们…”明楼抿紧了嘴唇,渐渐地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五指如钳般攒紧手里的戒指用力刻印在掌心,似锋刀削面的眼神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声声凛然:“他们…他们是我明家的人!是我明楼的至亲!”
“荒唐!”
“他没说错,我们是。我从来就都是他的人。”
蛮横无礼的声音中夹杂进一个女声,戴笠微不可见的轻轻扯唇笑了。
“你是什么人?”
在质问声中,明楼猛然回头,原本稳坐泰山的身姿霍然站了起来,沉敛如谭的双眸里波涛汹涌。他几步奔了过去,站在于曼丽的轮椅前,猝不及防地喜极而泣。
于曼丽仰起头,冲他甜甜蜜蜜地绽开笑颜,伸手握住他僵停在空中不敢落下的手。
“曼丽……”
像是从几千万米的灵魂深处捞起的声音,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喊出,以为,就要被埋藏一生的名字。他珍而重之,一缕气声,怕重一点就会磕碎了眼前的美梦一般紧张、害怕。
已经做了重重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耳边这一声唤击得溃不成军,在他面前一败涂地。多少次在晕厥中听到的名字,她想告诉他,如果没有这一声声幻觉中的呼唤,她可能真的熬不过来,撑不到今天。
曼丽攒紧了他的手,他掌心里的戒指就这么落入了她的手里。她先是被铬着了一般摊开来看了看,待见到是那枚戒指,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擦了擦模糊了的泪眼,举着戒指看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明楼。
“是我。能说是你的人,能握着这第七件聘礼的,还能是别人么?”
明楼蹲了下来,这下是彻底相信这不是梦了:“这种世界很大,却又舍我其谁的霸道确实是你。除了我和你,找不出第三个。”
是她回来了,他的女孩,终于走回来了。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所有的紧绷都在刹那间柔软。连带这间刚硬冷漠的小法庭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