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语气有些烦躁，林奈心里也委屈。

男人那话什么意思？说什么就当以前的事没发生？所以那些伤口不存在？痛可以忘？

凭什么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些事全都是她的错吗？他就没一点错？

凭什么他要以那怜悯众生的菩萨姿态来原谅她？

林奈抬起头，说：“我说不回你听到了吗？不回！”

顾西城盯着她，长睫下垂，投下的两道阴影如乌云般将那眸底的疯狂欲望遮挡得模糊朦胧起来，他松开女人的手。

“不回？”他薄笑一声，瘆人的冷，“非要闹是吧？想分开，想离婚，那你想过后果没有？”

右手终于解脱，刚刚被男人握住，手心沁出不少汗珠，林奈反手抓紧墙，克制自己，保持清醒。

后果？

想过。

想过的。

无数个夜里，她不止一次想过离开顾西城会怎样。

越想越觉得他的出现是对她全家的救赎。

妈妈如愿以偿地过上好日子，姿态嚣张地享受其他人的吹捧。

姐姐不用再像以前那般拼死拼活地工作，不会在每日的柴米油盐中迷失自己。

而她……小时候的自卑散去，过着别人做梦都梦不到的豪门阔太的生活。

所以，为什么要离开？

抓着墙壁的手寸寸收紧，攥成拳头。

因为给她如此生活的人是顾西城。

是把她拖到这般黑暗的生活中的恶魔。

将她原先的生活搅弄得一团糟。

游轮夜那晚失去个孩子，她恨的不是顾西城不来救她，而是他从未变过，一直把她当成他的玩物，一直以自我为中心。

说爱她，几句真几句假？

国中她逃跑后他没有再追过她，因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玩物罢了，供他消遣的玩物，学习学累的时候逗小狗似的逗逗她。

那次和游空一起离开，被顾西城发现，他生气。

究竟是气她要跑，还是气她和别的男人跑了？

生气，不过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一个他瞧不起的废物居然拐走了他的女人。

上次提离婚的事，他生气，又是气什么？

气她又要离开，还是说……

林奈了解顾西城，大概能猜到那次他在气什么。

是气自己花出那么多钱，还没得到回报，她就敢离开。

爱她？说得好听，不过爱的是他自己。

没了她，他失了乐子，自然是想方设法留住她，爱的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林奈正视着顾西城，说：“我想过，我也说了，我要离开你，我要和你离婚。”

男人攥紧了拳头，胸腔震动剧烈，怒气快要压制不住溢出来。

看她那坚定的眼神，顾西城冷笑，道：“行，不回就不回。以后出事别来找我，遇到麻烦别指望我帮你，看到我最好绕道走。和我分开后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和我不在一个阶层，以前那些你就当成梦，也别再想，毕竟你没了我，不过一个……保姆的女儿，小镇出来的，进到学校需要被特殊关照的……贫困生。”

林奈僵硬了一会儿，停滞的呼吸随着摇摆的心跳齐齐地往深渊坠。

周围好像一片黑暗，空旷，甚至有回音，男人那些话如涟漪不断的波涛骇浪涌上来，远去，再涌上来冲击她，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林奈不知道顾西城什么时候出去了，只知道他走前看了眼angel，貌似还对她说：

“明天我就过来把angel接走。你……养不好她。”

赤裸裸的嘲讽。

一字一句，一个又一个细细的冰刺往心上扎，深入骨髓的寒冷与疼痛。

看向女儿。

angel好不容易活泼了起来，怎么能被他带走，被他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