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挂上白纸糊就的灯笼,屋中沾着喜气的东西全都换倒,床褥坐垫也全换成素色。
孟家只剩孟焕之一人,做为承重孙,当是要服五服之首斩衰。知言从里到外穿白布衣,外面披上生麻孝服,日日跪在灵右,与族中几个未出五服的婶娘、妯娌一起。孟焕之居灵左,带着孟家几位族叔和兄弟。
孟老太太去世后,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知言磕头如捣蒜,白天还好说,身边有人做陪。待晚间众族中女眷各自回家,灵堂内寒气逼人,饶着衣裳底下穿着白狐皮的褂子长裤,盖着白布包就的皮毛被,夜里都会被冻醒,忍不住想打寒战,牙关紧咬住忍着。
孟焕之数次让她回房,睡到天未亮时,赶在外人来孟府之前,再到灵堂来,都被知言拒绝。孟家只此一桩丧事,守着吧,熬一熬,四十九天也就过去了,不能留下把柄让别人嚼舌头。
见知言坚持己见,孟焕之压下怜惜,遂她意愿。今日亏欠,来日加倍奉还,孝字当头,只好委屈小娘子。
待到快要出殡的日子,秦家大老爷领父命,带着几位弟弟并秦明、秦旭、秦昭兄弟三人亲到沧州祭奠,同行的还有韩世朗。
并礼部有官员上奏,昔日铁御史之妻,也是有诰命在身,今朝故去,如何行事还请圣上定夺。今上指派了礼部员外郎亲到沧州代为祭奠,加封孟杨氏之封号,又赏了数样殡仪用物。
沧州诸人闻讯更是趋之若鹜,纷涌到孟府,可是忙坏了府里的下人,脚不沾地,东家老爷的茶还未奉上,西家公子更没地坐……
躺在棺材里的人定猜不出身后能如此热闹,都是做给活人看。孟焕之下令不收礼金,孟府数十个下人也张罗不了如此多人的席面,也阻不住越来越多的人赶往孟府露脸,盼着逢上达官显贵,好攀个交情,说句话也成,大有把孟府丧事当成喜事办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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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秦松带着弟弟、子侄们抵达沧州城,瞧得孟府门庭若市,门外车马拥堵,冷笑一声,面带讥讽对众人说:“十二年前,孟家叔父故去时,我带着五弟前来吊唁,此间不是这般景像,府里只一老妪带着幼孙,凄凉难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