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周崇举依稀能听出他话语之后某种沉重而苦涩的情绪,只觉得那轻描淡写的句子实在有些惊心:“你们当真分道扬镳了?”
张衍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他自有他的道途,我也自有我要走的路。从前原想着可以一起比肩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他将手指收紧了又松开,以此生出些力气,“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是分道扬镳了。”
“你若难过,直说也没关系的。”周崇举看着他,突然开口。
张衍笑了笑:“师兄自己不也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因为这等事情便伤春悲秋?”
“方才我同你说起齐云天闭关之事,你脱口便是一句‘那就好’。”周崇举执着丹经站起身来,“可见你还是惦记着他,希望他好。”
他说着,往外间走去,又在中途脚步一顿:“你但凡还心存着这样的念头,那便算不得什么分道扬镳。”
张衍闭了闭眼,紧抿着唇,并不答话。
“我需得回去看看那炉子丹药炼得如何了,再替你重新配几副伤药。亏得你是力道身躯,这样重的伤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已是丢了性命。”周崇举背对着他低声发话,留下最后的叮嘱,“只是,你的道体再固若金汤,但里面那颗心,想来也总归还有一处是软的吧。”他微微回头,“你方才梦见了什么?”
张衍随手掸去衣袍上的一丝褶皱这件明气境规制的道袍许久不穿,他竟未曾留意到里侧的那石青色中衣的袖口不知何时被撕下了一截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残缺的地方:“我不记得了。”
周崇举叹了口气,不再多问,摇头走出了洞府。
待得周崇举离开后,张衍终是觉得身体尚不足以支撑起身的消耗,只得重新躺下。他抬手搭在额头上,出神地看着顶上的雕梁画栋。
梦见了什么?
那个青色的影子被一片漆黑阴影吞噬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那阴影诡谲而不详,宛如一场盛大的死亡,要拖着那个人沉入深渊。他竭尽全力伸出手去,却与那个人的指尖却一触而过。
好在,只是个梦。
那个人既然已入灵穴闭关,那自是一切安泰,至于旁的……
张衍闭上眼,借着伤势带来的疲倦索性又一次睡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百四十一
尽管是闭眼入定,但心神与四面交感,仍是能从一片漆黑中感应到某种疯狂而又艳丽的颜色那是澎湃的灵机盘旋于周围,时而拥簇,时而散去连带着仿佛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喧嚣声,像是有鬼怪在风中唱歌。
齐云天早已意识到不对,但是他无从阻拦。他能从四周充沛乃至浓郁的灵机中感觉到自己已抵达灵穴深处,那种感觉极为玄妙,从他被送入灵穴的那一刻起,身体仿佛便不再被意识主宰,只能被无形而又不容反抗的力量推攘拖拽,溺水一般往下沉去,然而他也无从分辨那些所谓的“水”究竟是什么。
北冥真水全然不起作用,事实上任何手段在这里似乎都是无济于事的。他能做的唯有坚守心神,放平一切思绪去接纳此地的灵机。
齐云天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在这片黑暗中消磨了多久,灵穴之内似乎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只知道这里的灵机似乎微妙地拒绝了他此间灵穴乃是由溟沧祖师太冥真人所点,而自己又修掌门一脉嫡传道术北冥真水,本该是一脉相承,可是外界灵机却并不肯接纳他的存在,只能由他自己强行汲取。
些许困惑间,心神随之起伏不定,但他随即便稳住,继续尝试他法。
入灵穴修道,自然是为窥得上法之境。欲修上法,必得汲取海量灵机为引,如此消耗,唯有灵穴方可承受。然而如今他却是连第一步都行进艰难,若不得此间的精纯之气,只怕虚耗下去会适得其反。
无论是长辈曾经的指点还是典籍中记载的心得,都从未提及这等异样人生天地间,道体本就可做天地之媒,引气渡法,或许会人有吸纳灵机后与法身不容,却鲜有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