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自己此番斗法之功外,另有一事教他意想不到,那便是师徒一脉的颜真人竟主动恳请转投世家,欲开辟颜氏一族。此事仿佛先前便已议过,今日诸真皆在,掌门也就索性应允。他依稀觉得此事未免有些古怪,思及殿上所见太易洞天陈真人那副大伪似忠的嘴脸,并不能马上琢磨通透。
“怎么?可是得了这偌大的赏赐,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忽有一人朗笑出声,来到他的面前。
张衍抬头,见是沈柏霜,稽首见礼:“沈真人,可是有话要关照弟子?”
沈柏霜微微一笑,眼见此刻已四下无人,便示意他同自己边走边说。
张衍耐心听他提点了几句金阁赐法之事,仿佛不经意般寻了新的话头:“弟子一事不明,方才颜真人此举……”
沈柏霜倒不意外他会问起,懒洋洋地向着昼空殿方向扬了扬下巴:“此事也无需瞒你,你总要知晓的。太易洞天那一位,快要寿尽了。”
张衍心头一动,无怪乎太易洞天今天殿上如此按捺不住,主动出言离间,原是寿数不多,一心向着阻挠了他,便也算是安排了一桩后事。他将冷笑藏起,只露出得体的沉思之色:“却不知陈真人何时转生?”
“世家之中还有不少事需他安排,自是走得越晚越好,便是拖上个一二百载,也不是奇事。”沈柏霜微微一哂,“难不成我等还催他早些上路么?”
张衍心想此事自己倒不介意代劳,可惜如今他升任渡真殿偏殿主,许多事情到底不能从心所欲。
他依稀瞧出沈柏霜寻他说话,必还有旁事,于是主动道:“不知沈真人还有何教诲?”
沈柏霜叹了口气,轻咳一声:“方才殿上,师姐口无遮拦,一时失言,还请你莫往心上去。我代她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沈柏霜虽样貌不过是个少年,与张衍并行时不知矮了几个头,但那重身份与洞天修为毕竟在那儿,张衍连忙还礼,沉声道:“不敢当,沈真人见外了。琳琅洞天与我那恩师周崇举素来有隙,弟子早已习惯。”
“习惯她给你使绊子?”沈柏霜笑了笑,“其实师姐这些年早已不大如何理会门中诸事,今日会一反常态,也只是因为你即将任那渡真殿偏殿主的缘故。她门下那钟穆清如今在渡真殿不过是一介长老,她是怕你日后借偏殿主之权有意为难那个孩子。她一生心血尽在那个孩子身上,自然想处处护好了。”
张衍沉默片刻,忆及一些旧事,不好多言,只当受教:“真人与琳琅洞天感情深厚。”
沈柏霜见他并未有什么抵触的反应,也是松了口气,闻言不觉笑开:“那是自然。我自入门后便多得师姐照料,我幼时无父母,无手足,师姐便如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旁人眼里,她或许有诸多不是,但我却终归要护她一护。”
他说到此处,叹了口气,继续与他论及正事:“而今齐云天尚在灵穴之中修道,你尚无法入内,恐要等上不少时候。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在意,此番你立得大功,我料掌门真人当会另有安排,况且这成就洞天之法,非止一途,他人之道,未必是你之道,若你真执着于此,反是落在下乘。”
“弟子明白,多谢真人指点。”张衍知他好意,拱手一礼。
“其实云天那孩子能有今日成就,也全是他当初自己争来的。”沈柏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便如你今日魔穴争斗一般,他昔年十六派斗剑,亦是九死一生。你与他都是门中良才美玉,我们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你……”
“真人的意思弟子知晓。”张衍微微一笑,轻声答道,“且不提这灵穴本就是太冥祖师点化,大师兄修《玄泽真妙上洞功》,又习得北冥真水,算是太冥祖师一脉正传,最为契合;便是没有诸多事端,弟子也断没有因灵穴之事怨怼大师兄阻碍之意。”
沈柏霜安静地听完这番话,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你初任渡真殿偏殿主,想来还有诸多俗务需得操心,我便不多留你了。下月月初,金阁开启,记得莫要误了时候。”说罢,他便化作一道清光扬长而去,留得张衍独自在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