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还未到气数已尽的时候,他还能在此拥抱他片刻。
张衍默数着时辰,只觉过去了快足有一日,怀里才传来些许不明显的动静。
他沉默地抿紧唇,在齐云天完全醒来前稍微松手撤离了一段距离,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更像搀扶而非拥抱:“大师兄醒了?”
齐云天仿佛吃力地隐忍着某种情绪,艰难地睁开眼,旋即被张衍那一句问话惊动,抬起头时目光仍有几分茫然:“张……渡真殿主。”
张衍听着那一声称呼,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大师兄伏案昏睡了足有一日,可是身体抱恙?”他此刻安居在自己的位置上,与齐云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曾留下半点亲近过的蛛丝马迹。
齐云天扶着额头,微微一惊,显然自己亦有几分意外,忍不住抚了抚面前的桌案,仿佛也颇为疑惑自己如何就这般在人前睡着了。但他早已习惯将一切不合时宜的情绪按捺为一丝得体的微笑:“近日事务繁多,一时疏忽大意,倒教渡真殿主见笑了。”他坐直身,转而问起正事,“这一日来有劳渡真殿主看顾,不知魔穴之争眼下如何?”
“还真观已派人前往魔穴镇压真魔,尚无结果,吕真人眼下已是与冥泉宗的司马权对上。”张衍将之前种种一并叙述予他。
齐云天略一点头:“此战如何?”
“司马权不是吕真人对手,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当是如此。”齐云天亦是赞同。
就这么絮絮说了几句,仿佛那场猝不及防的昏睡未曾有过,然而这种嗜睡,分明是意味着……
睡去的时候,他又做那个梦了。梦里那个声音凄厉地尖叫着,反反复复不过那一句警示
“修此道者,天降劫数!”
“我告诉过你的,你的师弟,他修了魔藏的秘法……你相信他,只想着他终能守得本心,却不知道他的魔气早就过到了你的身上……是的,就是在瑶阴小界里,那个时候你修为被锁,他以双修之法为你渡气,于是魔气便留在了你的身体里,你们每一次欢好,都是在变本加厉……起先,你的修为远胜于他,那点魔气不过拖累你嗜睡乏惫……到后来,他道行渐渐赶上了你……于是他每每魔功精进之时,那魔气就会虚耗你的气机,将你反噬得生不如死……”
“大师兄,大师兄?”
齐云天自失神中被熟悉的呼唤叫醒,立时收敛了一切多余的神思,以缜密的姿态看向张衍:“渡真殿主有何指教?”
张衍默然片刻,终是道:“眼下生变,渡真殿那边需得调派人手,请大师兄准我先行告辞。”说着,便当真起身,与他行了拜别之礼,离开了大殿。
齐云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身影彻底消失远去,直到张衍的气机彻底无法感知,他才觉得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如释重负地松缓了下来,不至于被绷断。他终于可以允许自己短暂地伏在桌案上,获得些许喘息的机会。
他将手按在冰凉的桌案上,心中明彻。倘若之前自己真是伏案睡去,又何至于醒来时案上一点余温也无?他已很久很久没有那么安稳自如地睡去过了,虽然一再想要遗忘,身体却还贪恋着过去被拥抱时的温暖。
再如何想要维持稳定的心跳还是乱了。多少个日光醺然的午后,多少个烛影摇红的夜晚,他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这样依靠过彼此,从对方身上寻得温暖与安心。
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又要来了,齐云天努力打起精神,不允许自己再耽于疲倦和怠惰。
他还有许多事需得一一料理处置。
张衍漫不经心地离了上极殿,一路行走过云头,只觉某种过分压抑的尴尬终是淡了下去。
齐云天如今看他,已非是看着当年那个自己一心扶持的师弟,而是看着渡真殿主张衍。那份彬彬有礼的客气与疏离时刻提醒着他世事变迁,他也不该轻易越了那条底线。
这么想着,便觉得恹恹的,抬头看向天边亦觉得灰蒙。然而张衍旋即便意识到那并非是自己一时恍惚,而是东华洲某一处确确实实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