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循义抬了抬眉毛:“谭掌门不必多礼,若非今日出了那等惊天动地之事,我也不会携灵门同道来此。”
谭定仙讪笑两声,连连称是,这才退回自己的席位。
周雍也已重新落座,暗自捻着手指,面上却笑得亲切:“晚辈自少年时便已闻得梁掌门大名,只恨不得一见。可惜梁掌门早已入得超然物外之境,坐镇山门鲜有露面,晚辈为此实在抱憾多年。不曾还有得瞻梁掌门尊颜的一天。”
梁循义一眼看来,不动声色:“上参殿主于玉霄韬光养晦,多年不出,今日也一样是坐不住了。”
周雍笑了笑,毫不介意那一点无伤大雅的讽刺:“梁掌门说笑了,晚辈无德无才,今日之事不过是替上人跑腿罢了。今日议事,既有梁掌门在,我这个做晚辈的自当景从。”
庞真人看了戚掌门一眼,后者略一摇头,示意静观其变周雍的退让亦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魔宗请出德高望重的凡蜕上真出面插手此事,便已不是他们能轻易转圜的了。倒不如暂且缄口不言,只看对面意欲何为。
“不敢当。今日诸派同道皆在,齐聚一堂,所为不过溟沧派张衍以魔相为祸九洲之事,丕矢宫坛之上,自当各抒己见,岂可以一家之言蔽之?”梁循义并不接周雍这一计软刀子,更不曾认下这擅专之名,“何况诸位真人方才已有结论,当请溟沧派交出这等祸患,我也深以为然。至于那张衍,我灵门六派愿做处置。”
周雍手指掐着掌心,按捺下与这位魔宗掌门说话的嫌厌,曼声从容开口:“梁掌门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劫当前,不分彼此,那张衍既是九洲的祸患,就该由九洲同道共议才是。”
“怎么?灵崖上人对那张衍极是感兴趣么?”梁循义淡淡一笑。
周雍被挤兑了这一句,却笑得更是得体,仿佛只是闲话家常:“那张衍是何等怙恶不悛之人,自当严惩不贷才是。上人只是心系九洲,不愿见其放肆罢了。倒是梁掌门为了那张衍亲身到此,开口要人,仿佛倒是兴趣更多的样子。”
对面毕竟乃是一位凡蜕上真,又兼魔宗六派之首,他自然不好似以往那般借力打力咄咄相逼。若真要论起来,魔宗此番与玉霄乃是站在一处,实在犯不着多言开罪,然而那张衍身上毕竟曾被着落过一星三曜之术,一旦落到旁人手里,谁也保不齐会否节外生枝。再有便是那等残暴诡谲的魔道功法……
思及那狰狞凶狠的魔相,仿佛刮入殿中的冷风都带了血腥味。周雍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寒颤,悄悄瞥了眼溟沧派空荡荡的席位。
不应该啊……
“梁掌门匆匆而来,急着除魔正道,实在是较德焯勤。”戚掌门终于开口。
梁循义笑了笑,阖上眼目,略抬了抬手,一旁元蜃门掌门薛定缘温言笑道:“劳戚掌门垂询,今日我等来此讨要张衍的处置之权,原是有缘故的。”
“还请赐教。”戚掌门对这等故弄玄虚的说辞颇为不喜。
薛定缘抬手间放出一道飘渺无定的灰黑虚影,那虚影先是在殿中绕着诸人盘桓一周,而后其势忽然汹涌,眨眼间演化为一颗魁伟头颅,十二只眼目红得滴血,四面尖锐的骨刺如荆棘丛生。
那头颅张口厉喝,声如洪钟,一时间震得宫坛动摇,而后又在余音落定时化作烟雾四散无形。
众人俱是识得,这便是方才那现世的魔相,只是徒有形表,未得其间毁天灭地之威罢了。
“不瞒诸位,此魔影乃是我等自‘心象神返大灵碑’所得。”薛定缘轻叹一声,不住摇头,“先前那魔相出世之气机是何等阴邪毒煞,诸位想必都已见识到了,如今贫道所演,不过一点表象罢了。起先那魔相的来历任我等如何推演,都根脚不明,直到借大灵碑反复演化推敲,这才窥出几分端倪。”
他向着天上一拱手:“仰赖陵幽祖师远见卓识,留下一本秘藏,其间恰有关系这魔相之言。据载,那等邪魔功法极是阴毒,若要修成,必得吸食我等灵门中人的功体血肉,以补得自家修为,而后方可炼化魔相一尊,与之相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