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晏长生撑腰,再理直气壮不过。
然而张衍发现,事情仿佛还是没有那么容易。
他就算住进了玄水真宫,于齐云天而言,仿佛也只是每日多了项前来问安的礼数。他若提个什么坐下来说话或是一起出去走走的要求,齐云天也都从善如流地应了。便是要留人秉烛夜谈……齐云天也能正儿八经真的给他讲上一晚道经。
张衍入道多年,战尽天下无敌手,没想到偏偏在这里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
想他从前,若约了齐云天四处走走,那两个人怎么也能从一开始的走走过渡到后面的你侬我侬;若是深夜相邀,那更是一夜巫山云雨鱼水尽欢。而这些套路放到如今,竟统统都不顶用了。
这真是岂有此理。
睡都睡过了,竟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这次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张衍长长地叹了口气,往背后一靠,枕着湖岸边的青石,抬头瞧着那片湛蓝的晴空。
“张师叔何故叹息?”
张衍闻声回头,便见齐云天自烟柳下缓步而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齐云天的眉眼分毫未改,总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他喜欢的模样。
齐云天行至他身边不远处便停下了,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礼数分毫不差:“不知师叔为何事伤神?晚辈可否分忧?”
张衍听着他这个始作俑者的发言,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他这么一叹,便教齐云天皱起了眉:“师叔可是觉得玄水真宫太过无趣?是晚辈考虑不周,还请师叔……”
“齐师侄。”张衍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抬头郑重地望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如何?”
齐云天不意这位小师叔如此正经却是为了这么一句,当下微微一笑:“修玄问道,别无所求。晚辈有幸得师长教诲,偏居一隅;溟沧诸事顺遂,山门兴旺,已是极好。”
极好。
张衍咀嚼了一下这个回答,复又问道:“那你可是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这便让齐云天更加不解:“自是喜欢的。”
“……”张衍注视了他半晌,最后竟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