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体。它显然并未注意到一个渺小的人类近在眼前。
张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逶迤的身躯起伏如浪,一时间没了更多的动作。
然而重伤之下的青龙终究没能腾空而起,反而重重地摔落回水坑,溅起高高的水花。这一点微弱的尝试仿佛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张衍就这么看着那样凶狠巨硕的异兽在自己面前收敛成一个狼狈的人影。
张衍低头注视着那张被雨水冲洗得发白的脸看起来很年轻的一张脸,平淡的眉目与这片软件园白日里往来工作的职员没有什么区别。然而那身宽袍大袖的古朴衣着,与淋漓披散的墨色长发却与这个现代都市格格不入。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陷入昏迷的怪人。那身青色的衣袍紧贴着这具身体的脊骨,包裹出还算健实的轮廓,血色从这个人的左肩处沁出,在雨中晕开。湿透了的长发掩映着那张虚弱的脸,张衍一手撑在水泊中俯下身,用手机将贴在对方脸颊上的碎发拨开,露出那双紧闭的眼。
一双不到睁开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睛,修长的眼尾并不上挑,而是一种端方克制的弧度。如果忽略掉这个人与时代不符的衣着,与他身下凹陷的水坑,这几乎就是一个落难昏迷的普通人。
张衍在雨中沉默了片刻,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叼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将人一把扛起。
好像……捡了个不得了的家伙?
“云天没有回来吗?”
一个飘渺的声音自高台之上的星河间响起这是一座威严古朴的殿宇,仿佛置于云端,又仿佛坐落水下,四面的一切俱是虚浮不定,唯独那条星河深邃澹然,无有来处,亦无去处。
一身乌金长袍的男人头生双角,博带长襟,除此之外上身与常人无异,只是庄肃的长袍下露出的一条粗壮的褚色龙尾。他拢袖起身,向着高处徐徐一拜,沉沉开口:“一个时辰前,溟沧海与人世交界之门已闭,并未见到其归来之影。敢问君上,可要去寻?”
星河内的声音沉吟片刻:“他素来知晓分寸,逗留人世必有自己的道理。”
高台下的男人随之默然半晌,才低声道:“云天身份非同小可,此番遣他出去毕竟是无奈之举,若出了什么事……”
“少清境与玉霄天柱皆是有所动作,若云天能率先找到那位尊主,自然一切无虞。若是被人捷足先登……至德,那才是我们真正要操心的事情。”星河低低一叹。
孟至德随之肃然,再次稽首一拜:“是。”
一
齐云天是在一片冰凉的水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时,湿透了的长发散乱在眼前,挡去了大半视线,依稀只能看见自己浮兀在水中的青色衣袍,与某种洁白圆润的石料边沿。自己仿佛枕着某种冷硬的岩石躺在水中,但这片水域实在太过狭窄,哪怕是人形,也无法完全舒展身体。
受过伤的身体依旧疲倦,他勉强支着一旁的石壁坐起身,抬手将碎发拨开,转头间自一面光洁的落地镜中看见了自己此刻苍白倦怠的脸。
齐云天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泡在一个盛满水的,足有一人长半人宽的容器中。他皱了下眉,起身跨出了那样式古怪的容器。湿淋淋的衣袍贴合着他的身体,一路从后背包裹而下,他略一振袖,水迹便浑然不在,长发与衣物尽数干透,花纹繁密的下摆在他脚下逶迤成一片。
他捞起一缕垂落在身前的长发看了看,随手往旁边的水面上一捉,凭空便抽出一根青色的长带,将头发松松一束,才不至于太过失仪。
直到将一切收拾妥帖,齐云天才重新,且仔细地审度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
这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地面贴着某种光滑的白瓷,一扇推拉门近在咫尺,旁边是一面取代了墙壁的镜子。他转头注视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随即将门拉开,缓步而出。
直到此刻,四面八方的气机都是温和而凝定的,他警惕地去探寻,却一无所获。
水流顺从地冲刷过木质的地板为他开道,齐云天抬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