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卧室里还亮着一盏小夜灯,齐云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齐梦娇与周宣在他开门的瞬间就跳过来,争先恐后地抓住齐云天的衣角晃悠:

“老师怎么样?抓住猫了吗?”

“师弟,那不是猫,是孙师叔祖!”

“老师怎么像是与人斗过法的样子?”

“何方妖孽!敢伤我恩师?”

齐云天一边收拾换洗的衣服一边跟两个式神说话:“我遇到了晏师伯祖,跟他谈了一会儿,后来孙师叔也来了,本想请他来做客,没想到孙师叔看到隔壁小哥十分嫌弃,就跑走了。”

齐梦娇的脸皱出包子褶:“跑……走了?”

“对,跑走了。”齐云天抱着衣服往浴室走,不忘给他们找事做,吩咐道:“你们去整理一下山门和网络上有关玄元道人的资料,我回头看。”等齐云天洗好,床头柜上已经排了一摞散发着油墨热气的A4纸,周宣和齐梦娇在灯罩上并排坐着晃腿,见他出来,一个两个都很兴奋:“老师,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齐云天草草翻完玄元道人的材料,沉吟道:“看来这位张玄元修为虽然普通,运气好得倒是出人意料。方才孙师叔命我探查龙君姬无妄的遗府真伪,我虽有所计划,但镇上那只魔头乃是肘腋之患,不可不早做计较……这样一来,倒是确有请宁师弟前来相助的必要了。”

齐梦娇与周宣闻言面面相觑,却不敢作声,齐云天的众多师弟中,他们似乎格外怕年齿最小的宁冲玄一些,盖因这位宁师叔非但老成还十分冷峻,与他的老师简直截然相反,四代辈弟子私下里都曾经议论,孙真人是不是年轻的时候抱错了徒弟。只是齐云天正在专心看资料,他们不敢打扰,只是频繁交换眼神,表达一些你懂我也懂的意思。

而后房间的安逸气氛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齐云天把手中最后一份文档放下,转向表情古怪的周宣:“是谁?”

“没看错的话……”周宣犹豫道,“是我们那位邻居?”

“素颜不好吗?”齐梦娇撇嘴,吐槽道:“没想到现下连IT男都打扮得这样……”

张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这一夜,从一场春梦开始,再是惊梦,继之以美梦,最后醒着做开了白日梦,第二天的太阳还没看到,起承转合的步骤已然齐全了。他也知道一早去找齐云天,扰人清梦,是很失礼的行为,只是张衍不能不去。昨夜张衍做了一个颇为不可告人的梦,梦里他与齐云天俨然一对眉来眼去的小情侣,结果最后因为赤周跑了出来,齐云天跟他翻脸,当场动手。

梦乃通玄之境,灵修愈深,愈是奇妙,且梦中情境虽说荒唐,然而仔细一想,也并非毫无可能。张衍知道齐云天匆匆出门,看起来似乎要夤夜进城,张衍怀疑齐云天的行程与上午只瞥见一眼背影的年轻人有关,但以齐云天的修为,恐怕稍加窥探便会识破,张衍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冒险。凌晨左右,张衍忽然觉得胸闷,心区疼痛,冥冥中似有几分不祥的预感,张衍不敢再耽搁,召出乾坤叶和太一金珠走出门去。庭院中月色如水,清寂依旧,任他如何探查,却也无事发生。

直到那种熟悉而隔膜的感觉再次出现,张衍才最终确认:“赤周?!”

古镇为发展旅游业,实行保护性开发,中心白天还有些人气的民居商铺,晚上是一座死城。如果琳琅诊所的周崇举医生在这里,他一定会大为震惊白天还被他断定为重病的张衍,此刻正在夜跑,此刻凌晨三点。张衍下身运动鞋短裤,上面套一件长袖线衫,煞有介事地走到七扭八拐不见月光的小巷,在一处墙角站定,双手揣在裤兜里,面对黑暗说道:“赤周,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几乎不需要等待的时间,张衍面前的黑暗滚起了既像烟尘又像沸腾蒸汽的浓雾,依旧赤膊的魔人像是从另一界域跨越而出,见了他,熟稔而随意地招呼:“我知道你会来,不过比我想象的快。”

张衍的手在口袋里用力攥成拳,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武的时候,只得强忍怒气,尽量平和问道:“刚才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