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寻将人抱得密不透风，徐丹颖连挪动的空间都没有。「你这样不好睡。」

他没应，将脸埋在女人的发间。

徐丹颖无奈，两人一时没话，她以为程寻睡了。

「桐延饭店是妳母亲家的事业？所以妳是因为这原因才去实习的吗？」

徐丹颖讶然，在程寻的注视下点了头。

关于温家，她的外婆，她的母亲，徐丹颖已经习惯都藏在心底。

别说出来，所有人都会难过。

程寻自嘲，「徐丹颖，妳还有多少事不打算跟我说？」

「不是很重要的事。」

程寻反问，「那什麽事对妳来说才重要？」

徐丹颖欲言又止。

桐延饭店目前的掌权人，是她外婆温秦君。徐丹颖之所以想这麽做，是因为她拥有温桐生前留给她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饭店无权限制她的权利。

温老太太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当年扬言要与温桐断绝关系，但毕竟她只有这麽一个女儿，从小听话，独独结婚这事和她唱反调。得知她怀孕，也是一箱一箱的补品送，温桐也倔，从来不收，除非温老太太承认这门婚事。

因此，温老太太更加痛恨徐明远了。

徐丹颖静默，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发现这男人平时看着事不关己，洞悉能力却出乎意料。

半晌，她开口：「我觉得用这方式见她似乎比较正当。」

程寻冷嘲，「亲人见面还得透过征选啊？」

徐丹颖自知不合理。

程寻问，「她对妳好吗？」

「我只在葬礼时见过她一次，其馀对她的印象都是来自报章杂志。」徐丹颖耸肩，「应该很讨厌吧，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在葬礼时，在所有亲友面前说她永远不承认我妈这段婚姻。」

破碎的记忆中，温老太太始终很严肃，与温桐的温顺柔和截然不同，是一位相当有威严的长辈。

徐丹颖不曾向谁聊自己，也许是夜深人静，思绪特别浓重清明，总想藉机抒发埋藏在心里已久的疙瘩。

「好像所有不幸的事都降临在我们家了，不被理解的婚姻，不和睦的家庭，我的出生让所有错误成了不可挽回。他们以为把我丢弃了，就可以当作没有这件事。」

可是她呢？

徐明远可以无视她，温家可以不承认她的存在。

可是她呢？

「不知情的人只看得到我们家的光鲜亮丽，爸爸是医生，妈妈有身家，人生一帆风顺。其实深入了解就会发现里头空无一物，都还不如一般人家。」

程寻没话，徐丹颖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不过没关系，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或许因为是程寻，他说他不在乎，于别人眼中或许冷酷薄情，对她来说，却是最妥当的接纳。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倾吐，程寻无所谓，亦也不会被谁左右。

徐丹颖不需要字句安慰，也不要时刻关心，她只要他不被谁影响，依然在她身边。

「那妳回去的用意是什麽？讨骂？」

徐丹颖捏着手指，程寻见状，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我想见一见她。」徐丹颖知道这趟实习绝对苦多于乐，可是近期心内冲动不断推着她尝试。她好像多了勇气，亦想为自己努力一次。「她年纪大了，大概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上次你也看到我小舅了，他那个样子，外婆是不可能让他接手饭店。」

「她总有不得不的时候。」

徐丹颖也知道，所以她需要有立场说话。

程寻见她眉头紧蹙，转而将她的脑袋掰过来，两人面对面，他突然开始计算，「在一切顺利的状况下，开车去饭店要三小时。我暑假没意外要进院实习，晚上要唸书。饭店是轮休制，也就是说妳不一定有周休二日，而我也不是每天想见妳就能见到妳。」

徐丹颖听懂他的意思。

「那不然??你调来我附近的医院。」

「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