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比你还清楚。”
“你记得,你说你记得?好啊,你说说看,你都记得些什么?”
“沧州二十八镇数万人丧生,官府封城尸横遍野,沧江尽染殷红。我见过这数万人的死梦,听过他们每一个人的哀嚎诅咒和恳求。”
温辞缓缓说道。
他病愈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沧州,那些因瘟疫而死的人若留下坟冢墓碑,他便挨个祭拜磕头过去。那些人的名字,他到现在也不曾忘记。
但他也知道那毫无用处。
“他们终究因我而死,从我嘴里说出抱歉都是轻贱,我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偿还。”
“但是我思来想去,竟没有地方可以挽回,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出生便有疫病,却对此一无所知,我能有什么选择?回去娘胎里重生一次吗?出生时把自己溺死吗?”
温辞攥紧拳头,却突然笑起来。
他一字一顿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也想活啊。”
“我已经见过这个人间了。即便在所有血泊里都看见鬼影,即便永生永世噩梦缠身,即便无人相伴无人相亲,我也想留在这个人间啊。”
他走遍五湖四海,与形形色色的人萍水相逢。总有人想接近他、了解他,而他总是对他们说你们懂什么?
没有人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