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一走,辛宜的身子都跌软在台阶上。韦允安从后背起她,安抚道:“莫怕绾绾,莫怕绾绾。陛下已授予了我官职,在洛阳,已不是他季桓一手遮天……”
郭晟答应庇护他们,特意在前宫的座房中辟出一方院落,容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其中。周遭住的是一些女官太监。
朱墙璃瓦,在夕阳下闪着浮光。院中还有一颗参天榕树。辛宜知晓郭晟这般也是为了提防季桓,但她每日依旧惴惴不安。
毕竟季桓进宫面圣可都配着凝钧剑。她亲眼见着,那凝钧剑上沾过崔苓早已凝干的血。
宫中行动不便,她每日带着阿澈,时而教阿澈读书识字,时而为阿澈做些夏衫。
韦允安也时常出入官署,白日不常回来。周遭的太监时不时从他们院前路过,好奇的看着他们一家,甚至还议论着阿澈的出身。
辛宜实在忍无可忍,遂将院门也落了锁。
看着四合的院落,残存的夕阳,她忽地明白季桓说的那话是何意思。
原来郭晟的庇护,与囚禁无异。他们住在宫中出入不便也在所难免。
辛宜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他们一家三口仍旧住在一起。而季桓,却是要狠心将他们拆散,还要在榻上对她百般折辱……
她已所求不多,只要季桓别再来烦他们,她同安郎,此生再无忧虑。
……
洛阳,尚书府。
季桓坐在官帽椅前,冷冷地看向牢中形容缭乱的女囚。
“真的玉玺在何处?”
回到洛阳,他才发现手下的那群人真是饭桶。周琰交给他的玉玺是假的。真的玉玺,除了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外,若借着叆叇细看,右下角还有一处豁口。
他幼时在宫中做世子伴读时曾经见过。
“季行初!为何你要苦苦相逼至此?”被铁链束缚着双臂的女人面目痛苦又狰狞,声音嘶哑道。
“你还有妄想,定昌世子早已死了数年,大雍都亡国四载了,齐琼之死了,乔茂也死了,你还依靠得了谁?”
“你以为你的儿子能活得下去?”季桓冷笑道。
“季桓!你与我也算总角相识,为何你非要将我逼至绝路?”周琰道,往事在脑海中不停掠过,她苦笑道:
“幼时你做我伴读之时,并非如此。你还是我的阿桓哥哥。”
哪知,她这般叙旧但没有得到男人的半分怜悯,耳畔只有无情的冷哼。
“你也枉做皇太孙数载,难道不知昔年秦王赢政与太子丹同在赵国为质时,也为少年好友。”
后来燕丹寻刺客荆轲行刺秦王,而秦王则一扫六合,灭了燕国。
周琰落寞垂眸,忽地说不出话来。她垂眸低笑,费力挣脱锁链,嘶吼着疯笑,“我与辛宜,当真是同血却不同命!”
“你说什么?”听她提起辛宜,季桓登时警戒起来,神情阴鸷。
“你以为我会白白留着任你鱼肉?我告诉你,玉玺早没了,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玉玺。留下我的命,不然我下场如何,辛宜就下场如何!”
她面目狰狞说着骇人的话。季桓隔着牢门狠狠擒起她的下颌,沉声怒道:
“你说什么?此事与辛宜何干?”
“哈哈哈哈!”周琰彻底疯魔了,自儿子死后,她东躲西藏,她就彻底疯魔了。这辈子她一直如过街之鼠,不见天日。
自幼时起,她就被母妃扮作男子,充当皇太孙,以巩固她太子妃的地位。定昌政变后,她逃到扬州,自幼做了瘦马,再轮为棋子,被复国复仇的命运裹挟着。
“母妃,到死你逃了,还嫁给了辛违,倒真是风光。”周琰披头散发,笑得撕裂又破碎。
转瞬,她又挣脱着锁链,阴冷地瞪着季桓,“季桓,我若死,也要辛宜为我陪葬,同为父王的女儿,凭什么她能撇得干干净净!”
依着这些信息,季桓快速在脑海中思量着。赵琰与他同岁,定昌政变时他们不过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