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剪子,它们同样冰冷,冷得燕丹几乎发起抖,让盘中的血剪跟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戴着面罩的将军目送燕丹走进莲池,她顿了一瞬,手中的黑伞又变成那柄杀人不眨眼的长刀。濯刃面无表情地走出莲池结界,独自大步往来时路行去。

*

暴雨倾覆,噼里啪啦打在莲池中密密麻麻的莲叶上,那些深绿色的叶子皆被打得无法抬头,只弓着身想将雨水从莲叶中吐出去。

燕丹没有设护体灵力,在那把黑伞撤去的瞬间便淋了个透湿。她像被折去羽翼的白鸟,托着那份玉托盘缓缓走至莲池边缘,蹲了下来。

就在她蹲下身的瞬间,池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巨物游动声,燕丹垂下眼睛,将玉托盘咔哒一声放在身侧,静静等待她的到来。她没有等待多久,池边便传来“哗啦啦”的破水声,一只苍白的,湿漉漉的手扒在岸边,游戏般攥住了玉托盘中的血剪。

池中黑发粉眸的女人笑吟吟仰头望向燕丹,嬉笑道:“你来啦。”

莲母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虚弱了。

她浑身都是血腥气,那双莲粉色的眼眸中明晃晃盛着一汪快要溢出来的恶意,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燕丹打量,像是在看一只快要夺到手的玩具。

燕丹低声道:“我来了。”

她还是无法从容地对莲母下手。

莲母在水中漂浮,青色的衣衫像莲叶一样展开,漂亮得像是妖精,又像夜半趁虚而入的女鬼。她见燕丹迟迟不动手,轻轻眨了眨眼睛,趁着燕丹恍神的瞬间忽然暴起发难!

池底传来锁链牵动时发出的窸窣声,莲母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岸边的燕丹身上。

她们紧紧相贴,紧得燕丹鼻腔中都是莲母身上传来的血气,让她头晕目眩,忍不住想要呕吐。莲母微笑着逼近她,用那双冷得刺骨的手死死掐住燕丹的脖颈,不曾修剪过的指甲尖尖的,毫不留情地扎进燕丹苍白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里。

血透过她的皮肤渗出来,莲母俯下身,埋在燕丹的脖颈处轻轻嗅闻了一下那些血。

“你为什么不躲?”莲母笑着收紧手心,亲昵地将同样冰冷的脸贴在燕丹的脸侧,像是在同她开玩笑,“说呀,为什么不躲?告诉我呀,我有很多很多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你们都懂,就只有我不明白,就只有我要被困在此处呢?”

燕丹被她掐得窒息,却仍然不作反抗,甚至一声不吭,一幅甘愿在这里被她掐死的模样。

莲母见她不说话,审视了她几眼,陡然松开双手。

她收起笑意,冷声道:“说话啊。”

燕丹扶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莲母,艰难道:“我过来取你的血肉,你……你杀我也是应该……”

听见这话,莲母又轻轻笑起来。她骤然退了回去,留给燕丹满身净不去的血腥味,趴在岸边托腮笑吟吟地盯着她:“我记得你呀,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许久不见的前人应当都死了吧?你也注定会死的。”

燕丹坐起身,喘着气望向浸在水中的莲母:“外面还不如你的莲池干净,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莲母弯起眼眸,用她那双冷而湿的手爱惜地摸了摸燕丹的脸颊,替她拭去颊边一滴血水:“你身上有种我熟悉的味道,我不想杀你。”

燕丹心中一凛,有些慌乱地侧过脸,躲去了莲母冰冷的指尖。这双手上血腥味更重,她知晓祂们会定时扔一些神使神兵的尸身进莲池,或是在池边就这样放血扔给池中的莲母。但莲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这些并不在她的食谱之内。

所以她很饿,很饿。燕丹怀疑她若是能从莲池中挣出去,说不定会将整个神界都给吞噬下肚。

想到这里,燕丹抿起唇,终于试探性地偏过头,将脸贴在莲母有一搭没一搭抚摸她的指腹上,轻声问:“你……你想吃什么?你吃下什么才不会再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