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沈芙心见是姬停的桃花信来了,心中顿时泛起微妙的涟漪。她伸手接住花信,本以为姬停会传些什么情报回来,可展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我很想你。”

然而沈芙心此时心中没有那样多旖旎心思,根本无心与姬停拉扯什么挚友不挚友的把戏,挥毫写下几个大字传了出去:

“你知道吾真生过孩子吗?”

许久之后,沈芙心方才收到姬停的回信。

对方似乎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连笔记都变得虚浮起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觉得,应该,大约,肯定,一定,绝对是没有的。”

*

神界,花庭角落。

姬停举着桃花信陷入沉思。与她一同值守的天兵是个好人,见她从衣内拿出信件一直垂首不语,好心道:“是收到别离信了?”

姬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别离信啊,不是你的心上人要跟你别离么?不然你怎么一直垂着头,”天兵小声道,“近来上面的人丢了东西,心情不佳,你还是快些将信收起来别让旁人看见。”

姬停收起信件,将视线移向灯火通明的花神庭。

这几日里戒凡音几乎翻遍了神界每一处地方。他先是搜了花神殿,而后便是丹殿,连同他手底下的天兵仙使都挨个仔细排查了一遍,却始终不见他长明灯火的影子。

为着戒凡音今日古怪的举动,整个神界私下里都对他颇有微词。戒凡音闹了几日,姬停便耐心地等了几日,今日她被分派去值守花神庭院,往昔天兵都是在门前值夜,如今竟然直接被安插进了庭中,充当戒凡音的眼线。

花神们当然不肯,无奈戒凡音不肯撤人,又不好明着与他对抗,只好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劝解自己他并非只安插人进花神庭,丹殿与其余被他怀疑的神殿中也放了人。

今日神界阴云密布,看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戒凡音在神界闹得够久,姬停心想也该是时候,于是今夜便将一缕神识悄悄停在琉璃神殿神龛后,那处机关中自己的神像之中,随时预备窥听他接下来的举动。

她在花庭中值守到凌晨,忽然感知到那缕神识微微动了动。

是戒凡音回了琉璃神殿。

此时的戒凡音浑然不觉殿内已被安插了耳目,他边走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随手扔在晶莹剔透的地砖上。那盏长明灯火找不到,他愈发怀疑是否神界混入了内鬼,而是否正如濯刃所说,是怨鬼还魂?

如若是寻常怨鬼,自然是找不上门的,但如若是吾真……

戒凡音在殿内转了几圈,终于下了决定。他将琉璃殿门紧锁,忽然拔起扔在一旁的本命长剑,深深剖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奇怪的是,他直将长刃从胸膛剖至下腹,却不见一滴鲜血流出来。外翻的肉白生生的,与其说是肉,更像是颇有韧性的烧陶瓷用的白玉泥。戒凡音仿佛也没有痛感,他伸手进自己腹内,硬生生拔出一只灯盏大小,连着红艳艳血肉的眼球!

那只眼球咕噜噜滚在地上转了几圈,缓缓转至面对戒凡音的方向,黑眼仁的部分忽然疯狂四下转动起来!

这场面太过诡异,如若戒凡音不行礼匍匐跪拜,谁能知晓这东西竟然就是被万千凡人上仙顶礼膜拜的天道?

掉在地上的眼球环视一圈,直勾勾望向敞着胸腹,内里空无一物的戒凡音:“我猜我告诉过你,在我还未修出肉身之前,不得打搅我修炼。”

未得天道召见,便将祂留下的信物从自己腹中剖出,的确是戒凡音逾越。

周遭华美的饰物开始扭曲变形,流下朱砂色的血,顷刻间就漫过了戒凡音匍匐在地上的衣料。他又怕这些温热的血,又贪恋这种不属于他的温度,一时间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强装镇定道:“大人,吾真似乎复生了。”

“吾真?”

禁锢在眼球内的天道咕噜噜转动一圈,微笑起来:“什么吾真,这世上根本没有吾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