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楼古砖的边缘,仿佛随时都要倾身坠落下去。她神情平淡,仿佛在说最寻常不过的故事:“她们没有操纵灵力的本领,没有修真者,自然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我化形后便将她们全都杀了,尸骨正埋在我们脚下的城楼底端。”

她平静地注视着慎杀眸中的错愕,准备伸手扭动那块嵌在城楼之中的特殊的古砖:“你们全都被我骗了。”

正在莲婴指尖将要拧动的那刹那,有人御剑从天而降,身上的红衣灿烂如火,手中却捧着一只奇形怪状的破烂丹鼎。莲婴恍然抬首,脸上的神情比慎杀还要更加错愕,她只是愣神了短暂的一刹那,来人手中的丹鼎便不管不顾地朝她砸了过来!

沈芙心飞身而来,身后跟着已然失去用武之地的天上天下第一剑仙,她威风凛凛,在霞光中骄傲得不像沈凌苍口中圆滚滚的莲子,反倒像只小凤凰。就在丹鼎扣下的那瞬间,沈芙心耀武扬威地踩在了那道窄窄的城墙上,中气十足道:“你骗人!”

莲婴被她的丹鼎扣住,发觉无力掀开,开始在里面哐哐地捶打,试图将这座丹鼎给破出个洞来。然而这可是燕丹留下的鼎,质量奇佳,风吹雨打千万年都不见损坏,何况莲婴只是用手锤了几下,丹鼎压根都不带动弹的,反而将她的头震得嗡嗡作响,于是她只好作罢。

慎杀看着相继而来的这两人,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将沈芙心和姬停看了又看。直到她们身后又跟来闻人懿那一大串人,慎杀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着沈芙心艰难道:“干什么,明天不过了?”

姬停澄清:“要过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沈芙心将手搭在反扣着的丹鼎上,见燕丹上神瞪着那丹鼎,几乎要厥过去,她毫无自知之明地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鼎二用,燕丹师尊你应当高兴才是。”

……说是师尊,其实燕丹并没有教她什么,此时这声师尊更像是调侃。她摆了摆手,示意沈芙心不必再说,选择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总而言之,莲婴骗了所有人,”沈芙心拍了拍倒扣着的丹鼎,“但她方才对你说的最后那段话是错的……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黄金国原先的国民。莲婴,你藏人的手法的确有些不太高明,骗人倒挺有一套的。”

莲婴任凭她怎么拍打丹鼎都不肯吭声了,沈芙心见人都到齐了,索性将丹鼎收了起来。莲婴就坐在原地,抱着膝盖,此时她离水太久,加上心绪紊乱,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这幅捏出来的皮相,只能任凭淤泥一滴滴淌在地上。

“还有一件事,你也想错了,”沈芙心将她一把拽了起来,拎到城墙边让她向下看,“你那些花粉效用并没有你想得那样厉害。至少此时此刻,城楼之下嗅闻过你熏香的那些人,是真心实意地爱戴你,为你今日的结契大典而欢欣雀跃的。”

第137章 入洞房的不算道侣吗?

莲婴被沈芙心摁着肩膀往下望, 沈芙心没有收力,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楼,将城楼之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黄金国,是她鸠占鹊巢登基千年的地方……也是她的故乡。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 整座国度依旧如梦似幻地燃烧着熏香, 为她诞生日而铺设的红绸如同生养她的河流般流淌过每一寸国土, 莲婴怔怔抓着城墙的古砖, 指缝间溢出的淤泥如同雨水般滴落下去,直到她发现就连城墙的砖缝中都溢满河泥时,莲婴方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如今从眼眶中溢出来的竟然不是什么淤泥,而是货真价实的眼泪。

泪水冲刷走了她脸上的泥浆,露出这张脸本来的面貌,莲婴越用手抹,泪水便越多。沈芙心一松手,她便从紧贴着的城墙上滑了下来, 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莲婴低着头, 瓮声瓮气道:“我带你们去将原来的那些人放出来。”

她痛痛快快地流了一通眼泪,这幅勉强支撑着的皮相反倒不往外渗泥了。莲婴给自己施了个净身诀,将衣裙上干涸的褐色河泥往下抖了抖, 站起身来就往城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