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手印。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现在离诺斯伯恩中转站不远了,只要穿过大公园,然后走过商业街就到家了。

布洛芬似乎没有起作用。她的头像被敲打般地疼痛,就好像在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试图冲出来。她顺着车站路一瘸一拐地前行,脚步越来越慢,摇摇晃晃地从遛狗的人和晨跑人中间穿过,职业母亲用推车送哭闹的孩子去小太阳托儿所。她在一个垃圾箱旁边停下来想呕吐。并没有真的吐出来什么,甚至连芬达都没有吐出来,但她嘴里有股旧食品罐头的味道。她的右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她把兜帽拉得更低些,来掩盖自己这张万圣节面具一样的脸。肯定有人,她心想,你们之中肯定有人心存疑惑。难道你们不疑惑吗?在利物浦,没人看见我这样的人会直接走过去,假装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但这并不是真实的,不是吗?如果利物浦那么好,如果你家乡那些快活的家伙、勇敢接受苦难的人那么好的话,你就不会在伦敦了。这就是英格兰,是不是?这就是人们。他们只在觉得你要紧的时候才会帮助你。

商业街上还有一半的商店没开业。只有格雷格斯、经济小吃店、本地商店和蔬菜水果店显露出生机。

那些新商店卖奢侈品的商店直到十点才开门。如果你有钱的话就是这样,她苦涩地心想着。那些去外面吃午餐的女士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们从来不起床吃早饭。她感觉悲伤、无力、绝望,可以感觉到鲜血从两腿之间渗出来,摩擦着她大腿上的皮肤。她正大量地出汗,尽管她感觉冷得发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盲目地蹒跚前行,一头撞进一个男人健壮的身体。

“对不起,”她咕哝着,试图躲闪到一旁。然后感觉她脚下再次失去平衡,伸出一只手扶住墙壁,“对不起。”

“雪儿?”

她抬头看着对方。是托马斯·邓巴,住在顶楼公寓的唠叨先生:手里拿着一条面包和一品托牛奶,一份卫报夹在他胳膊下。他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嘴巴大张着都能接苍蝇,他的眼镜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光。

“哦,我的老天爷啊,雪儿,”他说道,在她摇晃着要跌倒的时候伸手接住她,“发生了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十六章

有人在敲门。在床上,雪儿翻翻身喃喃自语,但没有醒。维斯塔把她的书放在被子上,蹑手蹑脚地穿过房间打开门。

是托马斯。他刚要开口说话,维斯塔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安静。接着她把门上锁,走出来站到楼梯平台上,又把门从身后带上。

“她怎么样了?”

“终于睡着了。别把她吵醒了。”

“嗯。”他附和着。

“还不能让她睡得太沉,我们得观察她是不是得了脑震荡。科莱特过一会儿回来。她昨天晚上一直醒着,可怜的姑娘,一宿都没合眼。”

“好。”他说道。

“所以……”她开始问道。

“我明白,”他接着说道,“但我带过来一些东西。”

“东西?”

托马斯伸手递过来一管粉色和白色相间的药膏。“这是山金车,缓解青肿的。这管不是新的,我已经用过了。对不起。”

她接过来,试着看看背面的说明,但她的老花镜放在卧室她的书旁边,所以她只能不抱希望地眯着眼睛看。“这里面是草药成分,”他说道,“你只要把它揉进皮肤里。这确实挺管用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是盲目迷信,但确实管用。”

“好吧,”她怀疑地说道,惊讶于这个落魄的男人还会涉猎盲目迷信的东西。

“我还带来了维生素C,应该也有所帮助。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这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对不对?”

维斯塔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我想这一定对她有好处的。总比让她吃蔬菜要容易得多,是不是?”

他大笑起来,比她预料得笑得还要开怀。“我也这么想的。她……”他的脸发生了变化,马上变得阴沉,好像他被丢在外面淋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