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拉丁语,”侯赛因说道,“在任何一种语言里都是一样的。”

“好吧,”雪儿说道,“那么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把我的化妆品拿出来?”

侯赛因摇了摇头:“托马斯是对的。我们不能把他就这样丢在这儿。”

“那就继续说啊,教授。为什么不可以?”

“当他们发现他”

“如果他们发现他。”

“他们最终肯定会发现他的,雪儿,”他说道,“然后当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他被移动过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血液流向重力的方向。”他说道。

“你现在是在英国。”她说道。每当她觉得自己又蠢又无知的时候,她总是会变得粗鲁和无礼。这是她很久以前学会的防御系统。“说英语。”

“哪里是身体的最低点,哪里就是血液流向的地方。在你死以后,血液是不会留在死时的地方的。”

“这样啊。”她说道。

“所以他们就会知道他曾经是躺着的,”他继续解释道,“所以他们就会知道有人移动过他。”

“那又怎样?有他头上的那个凹痕,他们肯定不会以为他是心脏病发死的吧?”

“不,他们是对的,”科莱特说道,“如果我们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他们就会知道这不是入室抢劫。他们就会知道他不是在这里死的。”

“那不管怎样他们都会知道他不是在这里死的,对不对?”

“为什么?”托马斯问道。

“妈的,没有血迹。”

“他的头皮并没有裂开,”托马斯说道,“你注意到他在维斯塔的地下室里有没有流血?”

“没有。”

“那就是了。”

“那么赶紧的,”科莱特说道,“一起把他翻过来。”

原谚语为“He's the devil's advocate”,意为“他是恶魔的律师”,比喻某些人假装反对大多数人支持的观点,目的是为了人们讨论和思考问题更加全面,但维斯塔的母亲显然误将“advocate”听成了“apricot”。

第三十四章

星期天。维斯塔通常非常喜欢星期天。她喜欢街上安安静静,喜欢这房子在上午时分渐渐恢复生机和喧闹。她每个星期天的日程都是一样的:睡懒觉到九点钟,丰盛的早餐是溏心蛋配马麦酱抹烤面包,之后前往诺伍德路的诸圣教堂参加圣餐颂唱礼拜,在教堂的小礼拜堂里和教友们喝一杯雪利酒,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改道去莫里森超市,看看打折品冰箱里有什么可以买的东西。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他们常常会觉得星期天午餐的消费人群已经散去,便将剩下的几块肉打折到半价。这是现在这年月的好事之一超市里的块肉大小都有,包括足够一个未婚老女人吃的分量。她喜欢花费一整个星期日的下午在厨房里闲逛,做些烘焙,确保所有事情都准备好迎接下一个星期的到来,然后期待着她的晚餐。

这个星期天,她早上六点钟就醒了,闻到了下水道的臭味侯赛因已经清理干净,但这味道散去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所有这一切猛烈地撞击着她的思想。两天前,我杀了一个人,她心想。我不能带着这一身的罪恶去教堂。我不能混在那些好人之中,同他们一起吃圣餐,不能再笑着谈论干酪片了。那一切都结束了,我从前所了解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仰卧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干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那个悄悄出现裂纹的天花板已经是她近三十年来每天早上欢迎她的第一个景象。它已经成为她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不是举足轻重的一生,但是很美好的一生,尽管我从来都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还有那些孤独的瞬间。这比很多人的生活都要好很多,而且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活得精彩。但现在这些都不复存在了,永远不复存在了。

我不会再在这里感受到快乐,她心想。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但现在我的家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