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强者,也不愿意当弱者。

但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我们一直都是强者。

是谁划分了这个世界强弱的分类,那个界限又在哪里。

我一直介意著这样无聊的问题,因为我不想输。

不想输却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输,一步错,满盘毁。在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所支配的游戏的面前,我们都是弱者。

我们面临的永远只有判断题和选择题,没有问答题和论述题。

现在我面临一个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离开。

面前的男人坐姿端正,头发一丝不苟。黑色的西装衬托出他的威严,花白的头发增添他的慈蔼。跟曾经电视上播出的形象一样。唯一不协调甚至稍嫌滑稽的是他手里紧紧撰著的花花绿绿的八卦小报。不愧是律师出身的政客作风,上门找人谈判时不忘携带证据以便出示。

谁又能想得到他会是那个花花公子的父亲?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奇妙,处处给人惊喜。

在当事人之一对事实供认不讳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再出示那张小报上偷拍的那晚他儿子在车里亲吻男性经纪人以及一系列亲热动作的抓拍照。

这个事件刚一冒出就被公司和这位老人不惜一切手段力量甚至不惜制造假新闻遮盖过去。

然後,在我在家安然休假一个月後的现在,他终於上门查清那时来不及过问的真相。两方质证,很谨慎的作风。

"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如果这不影响他的前途的话。"他说的很有诚意,但这改变不了所有加但书句子不值一听的苍白本质。

"我会离开他。"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平和地微笑著问:"你想要什麽?"仿佛天下没有他做不到之事。

"一个政府里的公职怎麽样?"我忽然间起了玩心,笑道,"市长?"

他的脸刹那间变了颜色,死死地瞪著我。

"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忽然间发现现在的自己,对权力没有丝毫欲望。

他的脸色稍微平复一点,重塑威严,有些尴尬地哼道:"这个玩笑倒不小。快说出你的条件,我尽量满足。"他等著我狮子大开口,仿佛已经认定面前是个难缠的主。

"条件是不要让他再找到我,但你们不能杀了我。"

"就这样?"他认为难以置信。

"就这样,我要活著,但是看不到他。"

至於他,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是如果他再出现在我身边我会杀了他。

我会,用钝的刚好可以切开肌肤流出血液的刀,冷冷地,一点一点把他杀死,然後完美地处理掉尸体,继续生活。我不会在冲动下解决他,那种激烈的傻瓜一样的感情不会属於我,永远不会。

这件事情的真相并不为母亲所知,那个时候空虚的她已经找到全新的心灵寄托,不再挂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只是告诉她我辞职了,接下来准备考法硕法博博士後,完成所谓梦想,成就所谓锦绣前程。

我要考的学校在另一座城市,我看著她怀里熟睡的婴儿说,我们搬家吧,去另一个城市,那里有更好的环境,对这个孩子也好。我会把一切办妥。

这个孩子是她从垃圾箱捡来的,在好几个月以前。但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过一星期。现在她的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自从老头去世後,她在短短半年内又迅速苍老下去,但照看孩子时,她又会焕发出不属於中年人或老年人的神采。她总怕我不让她养这个弃婴,怕我把她偷偷抱走,防我如防贼。直到我领她和孩子去派出所办好领养手续,她才明显放松戒备。

这时候她摇晃著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