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话快说。
"你听我说啊,我的下张专辑的曲目已经选好了,外景地也决定了,去新西兰......"
事实上他具体说了些什麽我一点也没记住,我只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早已经有人安排好一切,他的工作,和我的工作。由不得我做主。
"那个......"後来他又很不情愿的开口,"公司说这次你不用去了。好好在家休息。"
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尽管这时候我并不是很想休息,事实上又没有放松下来,因为我无法放松。随时都有人可以代替你,很多时候这种事情完全不能由你决定。人即使结成号称超自然性的群体,仍然摆脱不了自然的法则,弱肉强食。
"明天出殡的事......"
"跟你没关系,你还有工作吧。"
"可......"
"别太招摇。"我低声警告他。我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公私不分,可我和他的关系是对这莫大的讽刺。
"界线划的真分明呢。"他古怪地看著我笑,嘴角湾成嘲笑的弧度,"我可是巴不得以儿婿的身份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和你一起尽尽孝道呢。搞不好老头子死也会瞑目点。"
"我不想说话,你走。"
丢下这句话後,我不再理他,眼看灵前的香火弱下去,於是起身拿新的香火续上。弄好再回头时,灵堂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屋外觥筹交错的笑闹声依旧,屋内密密麻麻的香在闷热的空气里飞快地烧成一地的灰烬。灵後一块巨大的红布上,用狰狞的色彩绘著释家的六道轮回图,......天道,人道,修罗道,鬼道,畜牲道还有什麽,我盯著它,看不出几者的区别。浑身脏污的诸神灵就那麽漠然安详地在猩红的布快上各司其位。我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可以洞悉一切,可他们冷漠无神的眼睛在诡异的烛火里一动不动地看著我和这个没有一丝空气流动的房间,昭告这个异教徒他所处的地方,永远是非人间。可必须留下的他除了这里又无处可去。若真有,地狱又有何惧。
比起那从未见过的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天堂,地狱显然要现实得多。
老头的遗体下葬的时候,来的除却一些直系血亲的亲属,还有几个乡下的亲戚。
所有的人都坚持死者要入土为安,所以最後骨灰还是装在棺材里按本地传统下葬,埋在乡下一个山不怎麽青水不怎麽秀的土坡後面。这里还有其他的坟冢。秦家祖上几代全葬在这附近。
一切事务都是由母亲和几个亲戚张罗决定的,一律没有我插手的余地。本来应该愧疚的,可我的大脑始终一片空白,连悼念逝者的与他过往的片断也丝毫回忆不出。
送葬的人包括我和母亲都围在坑边,看著里面的黑漆木棺。偌大一口棺木里面只放著一个小小的骨灰坛,若没有周围送葬之人将手里的白色纸花扔进去作陪葬,只怕更显得滑稽凄凉,或者说是寒碜。
"以後我死了,你不用太麻烦,把我烧了与他合葬就好。"
眼看棺材盖合上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母亲忽然低声对我道。
那时她没有看我,只盯著一铲铲覆上黑漆漆的棺木的土。我也没看她,只是点一下头。
从前小的时候我常幻想自己死时候的样子,包括时间、死法、葬礼的安排、尸体的处理和最後的归处。可现在,脑子里对於这些却呈现一片茫然。就像忽然断电重启信息还来不及保存的电脑。
後来再记起这件事的时候,才发觉那是理所当然。
因为将来不会有人替我料理後事,除非我现在就死。
5.
连七七四十九天的守孝期都没有,一切很快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一周後,意外接到雷打来的电话,才恍然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