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让入院至今,他该装的可怜、柔弱、无助、应激都已经足够多了。

青年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日比一日的憔悴、看着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口都要来江让身边陪床、看着他痛苦压抑的轻叹.......江让从未生出过一分愧疚,他有的只是目的达成的兴奋与愈发上瘾的演戏本能。

青年甚至隐约迷恋上这种感觉折断孤傲的大少爷的脊骨,看着他深陷泥潭、不得超生。

所以,当男人踏入病房的一瞬间,江让的神情立刻就变了。

微垂的苍白面颊上是毫无血色的皮肤肌理,青年淡色的嘴唇细细地抿着,黑郁郁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半空,毫无神采。

他是如此的病态而憔悴,令人凭空想到被磨成灰的白色水晶,忧郁、落寞、轻触即散。

“江江,怎么醒了,不再睡一会儿吗?”

陆响的声音柔缓的不像话,他轻快地说着,努力让自己在青年面前展现自然积极的一面。

好像这样,就可以默契的让彼此忘却一切伤痛,回归从前。

江让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但他哪怕是眨眼,都是小心翼翼的,青年像是一朵即将凋落的花苞,还未曾肆意绽开,便要零落在淤泥中。

好半晌,江让才像是反应过来,他慢慢地动了动手指,做出一个习惯性的、想要亲密拥抱的时才会做的动作。

指节下意识摩挲在一起,无数纠结的、惶恐的、渴望情绪都那绞缠的十指中。

陆响动作一顿,漆黑的桃花眼中闪过几分凝结的压抑与痛苦。

他几步走过去,不等青年反应,宽厚健美的怀抱便紧紧笼罩了上去,像是一池温水般温柔地裹住了被寒风冻得僵直的白鸟。

陆响的脸半埋在青年的发间,鼻息间是青年身边涌动的甜蜜香气,因为太过香甜蛊惑,甚至令人生出几分发苦发涩的意味。

往昔,这个时候的青年总会如同探出壳的小蜗牛,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他也不敢用力,手指甚至只是轻轻攀附着,像是生怕会惹了他不高兴。

可今天没有。

今天的江让呆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娃娃,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死板地眨眼睛。

陆响心中隐约有几分不安,但依照青年的精神状态,他也不敢多问。

男人只是笑着,如同往常一般的与爱人十指相扣。

他坐在床榻边,口中絮叨地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每说几句便要注意青年的神色,然后抛出问题,试图得到封闭青年的回应。

“外面的花开得很好看,等你病好一些,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今天的太阳很大,我想起你从前和我说的,这样的天气很适合读书,最好再泡一杯茶。”

男人说着,微薄的唇齿露出一个轻笑,狭长斜飞的桃花眼温柔得暖意融融,他说:“但当时的我看着你仰头,脸红扑扑的、喉结顺着嘴唇轻动的样子,只想去吻一吻你。”

陆响摩挲着指节,眼神从沐浴神光般的太阳中慢慢转回床榻。严膳汀

他以为青年也会回忆起那段美好的记忆,他以为青年会被安抚下来,他以为青年会回应他。

但这些都是他以为的,事实往往事与愿违。

江让的脸色并未好转,颊上的白意像是块刚宰杀的腊肉,幽生生的、甚至隐隐泛出几分青意。

青年的脊背颤抖的厉害,黑色的眼球涨出几分水液。

当陆响的眼神与他相触的一瞬间,青年像是终于爆发的尖锐狸猫。

他死死扣着陆响的手肘,向来闪躲的眼睛如今却像是淋湿的雨夜,漆黑的透不出半点微光,他就这样盯着男人,浑身颤抖,带着泣音与尖锐道:“陆响,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当初不是你逼我和你在一起的吗?你是不是全都忘了?你现在是在怀念从前的我是吗?因为现在的我是精神病、是阴郁的疯子,你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那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