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春没有表情,又或许他的表情太过惨淡,他整个人都是白的,死寂的白、苍灰的白,就好像今天他并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来参加葬礼的。

他看着江让的模样,像是潮湿雨夜中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白纸。

明明没有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可男人却像是整个人都被淋透了。

周宜春只是仰着头看着江让顿住的身影,他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胆怯地忍耐住。

只有那只黑色的眼睛,落下了雾气般的水液。

长久住在精神病院的男人是一年前被放出来的,如今的他像是彻底被人为教化的兽类,胆怯、懦弱、瑟缩。

哪怕深爱的青年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妻子,他也只是看着,连靠近都不敢。

周宜春始终记得江让曾经惧怕他的模样。

在无数次与病魔抗争、服用精神药物的时候,他都靠着思念青年撑了过来。

周宜春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想让江让惧怕他,他想重新以一个正常人的面貌去见他。

带着这样卑微的念想,他撑过一年又一年。

他知道江让其实来看过他,或许是父母的请求、又或许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到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