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夫楼门口有一块背阴的草地,向着人来人往的大道,对面是学校体育馆,没有更敞亮的了。许应要往草地上坐,唐恣嘉抢先把身上夹克一脱,给他铺着:“你坐。”
帅哥还体贴,许应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好的人,不能是偷窥狂吧。嗯嗯,一定不是。
唐恣嘉没坐,他站在坡下面,抱壁倚着路灯杆。该从何说起?他忽然灵光一现。“你记得那篇小说,七月的《震荡》。”希望在这个世界也存在。
提到熟悉的作品,许应茫然的面色亮起来。“我看过!我很喜欢那篇。”
唐恣嘉直视他的眼睛:“昨天夜里我经历了震荡。在震荡之前,我认识你。”
“啊?”哪怕是科幻社前社长、虚构文学资深读者许应,也大脑一片空白。
“你只有一套记忆,对吗?我对震荡前后产生分歧的地方,同时有两套记忆。”唐恣嘉拧开营养快线递给许应,“你先喝点甜的,补补血糖。”免得大脑供能不足。
许应机械地小口喝那瓶营养快线。他脸上木然,内心波澜不定。“你是说……我考上了张老师的研。”
唐恣嘉补充:“专业第二名。第一名是浙大跨考过来的。”虽然很细微,但唐恣嘉看到了许应脸上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我每年都在拿奖学金的名单里吊车尾……”现在的许应,也参加了考研,但差了两分没进入复试。毕竟他大学这几年里,玩掉的时间太多了,这结果也算公平。“听你的意思,你认识的那个我好像更优秀。”
“不是那个你,只有一个你!”唐恣嘉想到《震荡》之后,愈发相信这就是“震荡”的结果:一种不明的影响力在冲刷世界,每一次震荡之后,一切都被变化,而每个个体的记忆也被洗刷被取代。偶然没有被彻底替换记忆的人,因为寻求真相被当成疯子。唐恣嘉想到了,“七月为什么会写出那篇小说?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如果在现在的这个世界同样发生过多校科幻社团联合举办的讲座活动,那么许应前段时间是见过七月的。他记得那时候许应和七月相谈甚欢,还交换了QQ和手机号。
许应犹豫地在手机里翻通讯录。“你不要用我的手机联系他……”有点丢脸,真的。
“我知道。”唐恣嘉用自己的手机拨号。七月比他们不大几岁,同在南京上学,他俩还能碰瓷叫一声师兄。“七月老师?你好。”
对面传来宅男慵懒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啊。”
“我是你的读者,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创作《震荡》?我想我遇到了和你作品里同样的事……”
通话对面的科幻作家满脑袋疑惑。“大哥,我是个写小说的。虚构,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都是假的,俗称瞎编……”
唐恣嘉说不下去了。
电波冷却了几秒钟。“呃。”作家说,“谢谢你喜欢我的小说。看你的号段,你也是南京的啊。那个,你要不去随家仓看看……对不起我乱讲的。”
挂掉了电话,唐恣嘉和许应面面相觑。手机的喇叭漏音严重,刚才许应都听到了。“那个……”
“如果你也想劝我去随家仓,不必了。”
许应倒不至于这么想。“不会不会。你愿意信任我,我不会辜负你的。嗯。我们分析分析,也可能不是震荡,可能是平行世界?在哪个时间节点分岔了什么的。你想回去原来那个世界吗?”
唐恣嘉看着他。这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一张脸,此时也同样陌生。“我想。”
“但是现在对于怎么回去,你也没有头绪,是吧。信息太少了。”许应思考。“不论震荡还是平行世界,你现在都没有穿越或者回溯的办法,目前只能……继续生活下去。”
再不甘心也,“暂时只能这样了。”唐恣嘉深呼吸。在现行的“历史”中,他身边不曾有许应。他没有去做快递,没有开奶茶店,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困大学生。去年六级考试后误入了学生和保安的肢体冲突,但他太缺钱了,没有选择保研,接受了学校的五位数和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