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3 / 3)

应的卧室里没有椅子。门和窗、床与桌子摆放的布局,乃至那张同一个电商平台买的同一款折叠书桌,都和震荡之前许多年在五台山上的那间小屋一样。

只是再没人有机会知道了,连许应自己都不知道。

回去酒店的路上,唐恣嘉走得迷惘甚至有些惶然。这条街的行道树是樟树,夏夜蒸腾不息的热意中离近了闻会有清淡的香气。许应日常就是走着这条路去地铁站。他遇到他的那个暮春的雨天,在一把旧伞下共同听过树叶滴落雨水敲打伞面。怕他看不见路,他带着他走。他在他身边时,那么令他安心。

唐恣嘉想过,那些冲击、触动、和谐乃至占有欲都来自另一个“唐恣嘉”的记忆,那不是属于他自己原生的感情。直到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通话那一端的人是有感情的。他同他聊起过樟树的香气,路边烟酒店的小狗,占人行道停靠的电动车上常见的卡通装饰。你几乎不可能再有机会去这样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世界,在每天的滋生出情感也很轻易。关于震荡的记忆碎片就像毛衣漏出的线头,不好奇则矣,一旦扯动则源源不断;最终得到一地乱麻,而衣不蔽体,体面全无。

即便夜已深了,街道上还有全副武装的外卖送餐员,把一口慰藉送去给胃或心填不满的人。

许应把烧仙草拿进来。嘉嘉给他点的是老式的一碗,仙草上铺着三色芋圆、蜜红豆和炖糯了的莲子和花生,浇的是牛奶许应不吃炼乳,虽然浓香,但他吃不惯里头添加的糖精味。他连这种事居然都心无芥蒂地告诉过他了,没有顾虑过他会嫌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