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半晌,赫连铳方抬起猩红眼眸,哑着嗓子说,“我愿为父帅之死负责,大哥可将一切罪咎怪于我头上。但恳请大哥放过汪琬,放过六弟妹。兄弟阋墙,与她们无关。”
赫连铳心知,如果是大哥施计害死父亲,那么现在的他,便急需一个替罪羊,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赫连锋低眸,视线复杂凝望那盘炒螺狮,缓缓道,“我从不为难女人。”
“那也请大哥看在老六是我们幼弟的份上,饶他一命吧。”赫连铳又舀起一大勺螺蛳,送进赫连锋瓷碗。
直过许久,赫连铳方见赫连锋颔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可以安然放下。
他将随身携带的蝴蝶牌口琴,递给赫连锋,面颊浮着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替我将口琴带给汪琬,请告诉她,能与她结为夫妻,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赫连铳垂眸,他又记起三年前,那个细雨迷蒙的黄昏。
他受邀参加国立音乐学院,新图书馆的落成典礼。一进校园,便看见穿青色衣裙的女孩,手握口琴,倚在金叶纷飞的法国梧桐旁,悠悠吹着《何日君再来》的曲子。
那一刻,他才懂何为一眼万年。
*
夜深人静,敏嫣卧房,高定的礼服悬挂在梳妆台旁。
她瘦如枯枝,躺在床榻,将被子拉高,无视丫鬟苦口婆心的劝说。
要早知命运如此不济,那她宁愿之前就绝食而亡,也不用现今受这般多的苦楚。
赫连锋带着西医进门,他瞥了眼端着饭菜的小丫鬟,俊脸黑沉,对医生冷冷吐出两个字,“注射!”
穿白大褂的医生,听命打开医药箱,拿出一支灌满吗啡的针筒,就要将针尖往敏嫣手臂上戳。
敏嫣吓坏了,躲闪着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