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在第二天如期举行。

云城最大的会展中心聚集了来自国内上千名的医生，冗长的开幕式过后，根据不同的医学领域，分成了好几个会场。

苏沅兮所在的场地，主讲的代表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教授，来自于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急救医学博士。

她犹记得，当初和江聿琛加入MSF前，始终把这位教授视作努力的标杆。

可如今再看，像是什么都变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沅兮走到楼下，打算去买杯咖啡。

自动贩卖机前，有一个穿长袖外套的身影正拿着手机付钱。

许是对方的穿着比她还反季节，苏沅兮不由多看了眼。

这一看才发觉，原来对方少了半截手臂，右边的袖管空荡荡地垂在身侧。

那人买了两瓶矿泉水，一只手拿得不太方便，没留神就掉了一瓶。

苏沅兮弯身捡起来，刚想递给对方，却在看清视线中的那张面孔时，毫无预兆地怔在原地。

对方的样貌十分可怖，整个面部都留着纵横交错的疤痕，五官更是皱巴巴地挤在一起。

苏沅兮并不是被她的模样吓到，而是，这张脸是她曾经熟悉的。

“……叶舒？”

她缓缓启唇，念出了一个在记忆中封尘许久的名字。

叶舒，当年医疗队的护士之一，也是意外来临前，最后和她一起在战乱区行动的成员。

而对方此刻的反应，远比苏沅兮震惊百倍。

她粗陋的面容令人很难分辨出表情，却也明明白白地流露着，不可置信的错愕。

“小、小兮？”

正是这一声称呼，让苏沅兮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头顶的阳光刺目地照下来，空旷的走道里，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对视。

许久，苏沅兮先迈开了脚步。

她走上前，抬手伸向叶舒的袖管，除了布料，什么都没握住。

鼻尖蓦然一酸，还没等苏沅兮说什么，叶舒已经用仅剩的一只手紧紧将她抱住。

“小兮，原来你也还活着……”

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舒用尽全力地抱着苏沅兮，热泪涌出了眼眶，“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能再见到你……”

苏沅兮又何尝不是。

她怎么都没料到，当年的意外还有活下来的同伴，辗转三年，突兀地在当下重逢。

叶舒抱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她擦掉眼泪，凝视着苏沅兮的脸，眼中满是苦涩，“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沅兮摇头，回以温柔的浅笑，“不会。”

尽管她知道，叶舒所失去的不止是容貌和手臂。

刚才两人拥抱之际，苏沅兮的膝盖碰到了她的右腿。

那种坚硬的触感，她的裤腿底下，应该只是一条金属的假肢。

叶舒的确活下来了，可付出的代价和痛苦难以想象。

久别相逢，彼此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奈何时间和环境都不允许。

苏沅兮忖了忖，挽住叶舒的左手臂，“我先送你回去，等下午结束后，我们一起吃饭？”

叶舒毫不犹疑地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苏沅兮从叶舒口中得知，如今她生活在一个三线的小城市，这次能参加交流会，是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

目送着叶舒回到座位，苏沅兮清楚地看到，她经过的周围，陌生人纷纷投来惊吓和厌恶的目光。

至于那两瓶水，叶舒也不是给自己买的，她一坐下，就被旁边的人夺了过去。

她们应该是认识的，叶舒的反应更像是习惯了被随意差使。

苏沅兮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最终，默然地转身离去。

第100章 当年的爆炸不是意外

晚上六点，苏沅兮和叶舒在会场附近的餐馆吃饭。

两人特意要了一间包厢。

气氛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