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事后想起来,也觉得欠妥。

可覆水难收。

话都说出去了,再后悔也收不回来了。

电梯停靠,杜禾敏却没有第一时间往门边走,反而朝何欢迈了一小步。

将她们本就微乎其微的距离缩短为零:“你呢,何老师?”

“我什么?”何欢毫无防备,本能地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半步,生生剜着杜禾敏的心。

电梯门已打开,杜禾敏伸长手臂按住开门键,盯着地板问:“如果再有合适的男人,何老师还会结婚吗?”

何欢嘴巴微张,被突如其来的提问给问懵,怔了几秒才答:“不会了。”

不会再有合适的人,也不会再想结婚。

“杜老师顾好自己。”

最后这句的语气,是杜禾敏从未听到过的冰冷。

她只知何欢离过婚,并不知因何离婚。

他人口中那些捕风捉影或空穴来风之词,又不可全信。

若她对何欢只有同事之谊,若她对何欢没有产生妄想,她又怎会不识好歹地去揭何欢伤疤?

正因她体内的星星之火还未全部熄灭,她才无比渴望能从何欢这里获得一丁点的希望。

可是她很笨拙,不懂如何巧妙又不惹人厌地示爱于一个年长自己那么多岁的异性恋离异女性,更怕一朝败露,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好像,已经败露了。

“对不起……”

“杜老师不必如此,也怪我多事,是我冒犯杜老师在先,抱歉。”

“不是的何老师……”

“电梯超时,杜老师该下了。”

何欢往前迈出一步,抬手顶开杜禾敏按着开门键的胳膊,再将手伸进电梯门的感应区。

另一部电梯有人出来,听到这边的警示音在响,便拐弯儿来查看情况。

“杜老师何老师?你们,上还是下?电梯坏了?”

“没坏。”杜禾敏一脚跨出去,“跟何老师多聊了会儿。”

同事打趣道:“哦,你跟何老师还真是相见恨晚啊,天天聊也不无聊。都聊些什么呢?不会只聊学生吧?”

杜禾敏推着她朝前走:“学生有什么好聊的,我们聊的当然是女人间的共同话题……”

电梯门终于又合上了。

何欢似溺水般,当只剩她一个人时,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婚姻不幸是事实。

离婚是事实。

这些年也并非第一回被同事问起类似的问题。

问她往后有没有再婚的想法,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问她对对方本人极其家庭方面都有哪些要求,他们身边有符合条件的就给她介绍云云。

往常如遇此类情形,她大都不以为意地笑着回应说“自己过挺好的,没什么想法”。

可刚刚杜禾敏问她会不会再跟男人结婚,竟让她感到了难堪。

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男人。

她也不想再跟任何一个男人有婚姻乃至身体上的关系。

但她能怎么开口呢?

能怎么跟杜禾敏说,她活了三十九年,却只喜欢过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她甚至没爱过,连爱情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过。

何老师!不是我怕不怕。而是,你怕不怕?怕不怕你先生知道,怕不怕你同事知道,知道你对自己的女学生曾那么关照过?

我知道你很怕,所以我已经死心了,远离你了,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也是有洁癖的,我吻过晏柠西,就不会再吻别的女人。

在女生和女生相爱的世界里,她这样的女人是“肮脏”的,“不洁”的,被唾弃的。

明柚曾那么喜欢她,曾满心满眼都是她,然而在她步入与男人的婚姻后,不也对她厌恶至极,碰一下都恶心吗?

她又怎么敢,怎么敢承认……

回到宿舍,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