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印象。”

主持人叫明柚,和楼以璇是同校不同专业的海帆校友, 是勇气可嘉的同性恋者,已婚,妻子是大学老师。

她们当日说的这些重点,林慧颜都记得。

她以为楼以璇会再说些什么。

或者谈谈对某一首歌曲的听后感,或者问问她喜不喜欢正在听的这首,若不喜欢就切下一首,又或者,再次别有深意地和她提一提明柚。

都没有。

楼以璇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看着远处的山一点点褪去颜色。

林慧颜也只好陪伴着她,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

暮色像一滴墨,从山的那头晕染开来。起初只是天际的一抹暗影,渐渐地,整座山都笼罩在这层薄纱里。

园林里的路灯和景观灯忽一下全部亮起,像一串串散落的星和月,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忽暗忽明。

夜风掠过阳台,带来山间特有的草木味。

有些像……

有些像那年秋,她们在小牛顶闻过的那种味道。

直至远山的轮廓只剩下一道蜿蜒绵亘的弧线,将白昼与黑夜彻底分隔,林慧颜的手才又搭上楼以璇的肩:“不早了,该走了。”

“林慧颜。”而回应她的,是楼以璇又一次的直呼大名。

楼以璇抬手指着远方:“你看那些灯,像不像天神撒在人间的火种?”

黑夜也好,白昼也好,总会有光,总会有希望。

此时手机里的歌声正唱着

你最近好吗,身体可无恙

多想不去想,夜夜偏又想

真教人为难

你的脸庞,闭上眼睛就在我眼前转呀转

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除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

农场区离温泉酒店有段距离,步行走过去的话要半个多小时,坐观光车过去只需十分钟。

林慧颜她们下楼得不算早,到大厅,她看了看手表,走过去太赶:“我开车吧。”

恰好一辆观光车返回,杜禾敏跑出去瞧见:“林老师,不用你开车了,观光车回来了。外面还有好几个老师等着,粗略一算,坐得下。”

四个人一排,她们坐在最后,背对司机。

怀安市区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但最冷的时候,寒风刮脸也会疼。

林慧颜这次出行,把那条被楼以璇“退还”的围巾也带来了,这会儿正围在脖子上,抵御冷风。

“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别吹到头。”

“嗯。”

楼以璇听话地戴好帽子,手落下时,被林慧颜握住,藏在她们的衣服间。

那温度,那触感,比下午泡的温泉还要温暖、软腻。

楼以璇幸福得差点哭出来。

尽管她兜里还藏着林慧颜之前给她的暖手宝,但暖手宝哪里有林慧颜的手更暖呢?

她的右边是何欢,车子起步后,何欢披散的头发被风吹乱。

而坐在何欢右边的杜禾敏,脸被头发扫到,真实感觉是,疼大过痒。

很轻微。

何欢用手压头发,寒风呼啸,将她的脸和手都吹得冰冷。下一秒,一顶暖和的毛绒帽从她头顶盖下来。

“借给你,挡挡风。”

还贴心地帮她理了头发,又捉着她的手塞进她自己的羽绒服衣兜里。

做完这几步,杜禾敏抿唇对她笑,搓手哈气,再把羊羔绒外套的领子立起来,边往里塞头发边说道:“我这衣领也能挡风。”

这一次,何欢没跟她“谢谢”。

也不是何欢忘了。

是在想说时,何欢发现自己的鼻子,有点酸。

楼以璇和林慧颜的手是在观光车停下那一刻松开的,何欢戴的帽子也是在她们下车那一刻还回去的。

还补上了一句“谢谢”。

今晚的烤全羊晚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