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禾敏、何欢两人错开半步地走回宿舍楼,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杜禾敏默念着楼层号。
到六楼了,她才忐忑地喊了声“何老师”。
何欢站得比她靠后:“说。”
“过完年回来,我还能再看到你吧?你不会因为昨晚就,就……”
就辞职跑了吧。
如果一定要走一个人,她这个始作俑者才该走。
何欢明白杜禾敏的意思:“不会。”
杜禾敏稍稍放下心,可又怕何欢口不对心,使的是缓兵之计,一离校她就没辙了。
侧身紧紧盯着何欢:“你发誓,不骗我。”
何欢没有躲开杜禾敏的直视,脑中浮现出杜禾敏昨夜躲地上举手发誓的傻样,微微笑了下,许诺道:“我发誓,不骗你。”
“再加一句,食言,食言被狗追。”
杜禾敏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不绞尽脑汁想的,差点脱口而出的是食言变胖子。
昨天下午换完泳衣,何欢似乎挺介意自己长了小肚子,那用“变胖子”的赌约来威胁,多少能起到点作用吧。
但好像这话对身材不美的人又很不礼貌,这才紧急换了说辞。
何欢却笑得比刚才更甚,应道:“嗯,食言被狗追。”
叮。
电梯到达11楼。
杜禾敏还沉浸在何欢那失而复得的笑容里,完全没反应过来何欢在笑什么。
何欢提醒她:“杜老师,你到了。”
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将嘴角的笑意收了回去。
“哦哦。”
杜禾敏慌乱中往电梯外面迈脚,可跨出去一步又反手挡住电梯门,可怜巴巴地问,“何老师,我能做到你说的保持距离,绝不冒昧打扰你,但能不能也请你,趁寒假的时候多把我说的,哎,不是不是,是请你把我昨晚介绍给你的那个相亲对象多考虑考虑?”
何欢不出声,杜禾敏就执拗地用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盯她,似在说求求了。
“嗯。”何欢应了。
电梯超时倒没什么,她是真怕下一秒,杜禾敏就要“汪汪汪”了。
若无昨晚突发的表白事件,杜禾敏今天是要搭何欢的便车回家去的,可现在,她也只能照搬楼以璇的话术:“新春快乐,年后见。”
“年后见。”
当晚,何欢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纯文字【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
杜禾敏推迟了一天回家,在宿舍的小床上“无病呻//吟”。
刷到何欢的动态后,像被打了针镇定剂似的,立即屏住呼吸,大脑也被清空了。
她不爱看书,不晓得这段话的出处。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跟她说,别怀疑了,何欢就是发给你看的。
可这,又是什么寓意呢?
她多了个心眼,给楼以璇发消息问:【楼楼,你快去看下何老师的朋友圈,你看不看得到她最新发的文字动态?就写了乌鸦天鹅的那条。】
发完没守着对话框等回复,她切换到别的软件,搜索那句话所蕴含的深意。
何欢是博闻强识的语文老师,阅书千百卷,杜禾敏很怕自己的思想高度没法与之同频,怕理解不了,也怕理解错了。
【楼以璇:能看到。你是担心“仅对你可见”吧?】
【楼以璇:杜老师,我认为啊,只是我认为,何老师发这句话不是在隐射你我所处的某个小众群体。】
【楼以璇:相反,她是在告诉你,或者说是告诉我们,乌鸦和天鹅的存在都是合理的,它们本身的价值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有差异的是它们生存的生态环境,从而致使它们在某些认知观念上有分歧,但这并不妨碍它们产生共鸣,也不会成为它们互相尊重的阻碍。】
【楼以璇:乌鸦不应该因为势单力薄、有违常理而藏拙或感到自卑,更不应该觉得自己不随大众就有罪,就对自己进行贬低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