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难挨的,这顿饭吃得。

这是楼以璇的心声。

用完餐,返回的途中路过便利店。

“等一下。”

林慧颜没说等一下干什么,就让楼以璇等她,而后进便利店买了两瓶西瓜味的润喉糖出来。

还问店员要了个塑料袋,把用不着了的太阳伞装进去。

她拧开一瓶又盖上,递给楼以璇:“你的春天。”

看着林慧颜递来的润喉糖,听着林慧颜说的那句话,再又想到去年秋天的那个雨夜,楼以璇眼眶一热。

又酸又胀。

于是她掉头就走,步子迈得飞快。

可这边她是第一次过来,来的时候又被林慧颜牵着,也没记路。导致路不熟,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彷徨在十字街口。

天色渐晚,回忆泛滥。

记忆里的画面在来回切换,此时此地的感受,像极了今年三月的那个暴雨天。

春日暴雨。

春日,也有暴雨。

因为找不到一个理由来哭泣,所以才需要一场大雨,一场打湿眼睛的大雨。可以是在春天,也可以是在夏天,在一年四季的任何一天。

胸腔里骤然传来潮水涨落的动静。

骨缝里灌铅,喉咙里藏针,她整个人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窒息,似要堕入永无天日的虚空地带。

是灵魂在剥离吗?

在这样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她却好似看到了路沿的苔藓正托举着雨滴,像一块块淤青,绽放成了一朵朵银白色的花。

那是春天遗落的随笔,是迷路的人苦等的春意。

她始终没有守到她最爱的那朵花开,但她看见了另外的许许多多萌芽的花色托住了温煦的微风。

也看着它们枯败在一季季反场的严寒。

“以璇。”林慧颜追来,拉住她手腕,歉疚道,“对不起,我是不是……”

“林老师。”

在她的生机被风卷残云得七零八落前,在她举目无望时,林慧颜又救了她,又将她从虚无拽回了现实。

这场人生的大雨,就如那病情反复的癌细胞,总爱困住一枚力竭的冬蝉。

无法破壳而出的蝉,终将被深埋在病土之下,与那半截屹立不倒的枯木为伴,共筑巢穴。

也许,也许在很久之后的某个夜晚,也许就在下一次春暖花开的时候,它还能振作起来,还能找准方向,还能爬出那片冻土,飞往它……该去的地方。

可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呢?

楼以璇低着头,像个迷路的小孩,拉上林慧颜的手:“我找不到路了。我们回去吧。”

她今天很争气,没有哭。

但也只争气到这一秒了,因为下一秒,林慧颜就抱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林慧颜摸着她的头发,忍了又忍才忍下了亲吻她的念头,只轻抚着安慰。

好歹是牵到了、抱到了,好歹是又在怀里了。

静悄悄地落了几滴不争气的眼泪,楼以璇仍觉憋闷,抓在林慧颜腰间的手使了使力,发泄情绪般地把林慧颜的衬衣弄得更皱。

反正这人都厚脸皮到嘴唇破了也不遮掩就来教室,她还有什么好畏忌的?

楼以璇气呼呼的,真想在林慧颜肩上再咬一口。可惜吃饭蹭掉了口红,不然就给她落个唇印了。

看她脸皮究竟能厚到何种程度去。

抱了会儿,楼以璇退离,眼角的泪痕已被五月的夕阳蒸发。

林慧颜暗绿灰色的缎面衬衣上,有她哭过的痕迹,她皱皱眉不太走心地道歉:“不好意思,你的肩,湿了。”

“没事,让我看看你的脸。”

“……?”

“眼妆没花,别动,我帮你,轻点擦。”

楼以璇是淡颜小家碧玉,适当上一点妆更能将五官的优点和清雅的气质都凸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