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以璇接下杜禾敏抛来的求救信号,老老实实作答,“我没你们那么多天假。海帆节假日也有学生上课,我现在在海帆那边带的周末班,跟九班的课是错开的。”

“那岂不是我们忙的时候,你闲,你忙的时候,我们……唉,我们就也没闲的时候。周末那点儿时间,还不够看两集电视剧呢。”

杜禾敏哀叹完,喝掉杯子里的酒,又倒上。

摇了摇酒瓶,还剩小半瓶的样子,拎着问林慧颜:“林老师再来点儿?”

林慧颜端起陶瓷杯,一口饮下。

未等她递出杯子,楼以璇便从杜禾敏手里接过酒瓶:“我来。”

为林慧颜满上。

杜禾敏跟林慧颜坐在对角,林慧颜的对面是楼以璇。

“这梅子酒也好喝,清香甘甜,余味悠长,一点也不涩口,对吧林老师?何老师因为要开车不能喝,着实有些可惜。”

“下次来喝。”何欢脱口说道,又立马补了句,“下次我请客,再尝尝其他菜和酒。”

“何老师,你这开了头可就收不了尾了啊。”

杜禾敏响应号召似的,举了举杯,“那再下回,就该轮到我或者林老师做东了。林老师,续吗?”

林慧颜没发言,但那杯刚倒满的酒,又被她喝得一滴不剩。

“开心的一天。”

杜禾敏啜了酒,有感而发。

楼以璇马不停蹄地又给她和林慧颜倒酒:“一次喝一瓶,小酌怡情。”

“就这?你是没见过林老师的酒量……”

“杜老师。”林慧颜截断她的话,“楼老师说得对。”

“……”杜禾敏拿林大主任没辙,只能逮着楼以璇可劲儿“薅”,“说得对的楼老师,你今晚没人管,是没跟家里人住一起啊?”

“我爸妈目前定居在澳洲,我是自己回来的。中秋节会代爸妈去陪陪两边的长辈。”

“移民了?”

“技术移民,获得了永久居留权。但他们都没有更改国籍的打算,日后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哦哦,那你是就待在国内工作了?”

“也不一定。”

楼以璇垂下眼睑,“世事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变故,谁都说不准。”

桌上的一株水培风信子开得甚好,粉紫色的花瓣娇艳欲滴。

无论生长条件多么艰苦,无论日光照耀多么微渺,都展现出欣欣向荣的生命力,顽强又倔强地盛放。

好好地活着,不遗余力地活着,才有未来可言。

……

边吃边喝聊到八点,杜禾敏母亲给她打电话,说奶奶病危,让她也赶紧去医院。

听到医院的名字,何欢二话不说就拎包起身:“我送你过去,顺路。”

多年前,她母亲就是在那家医院离世的。

其实也不顺路,是那家医院的地址她太熟悉了,熟到从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方位,她都能不开导航地以最优路线开过去。

等电梯时,杜禾敏慌得六神无主,何欢握了握她的手。

就那一秒,眼泪汹涌而出。

杜禾敏抱住何欢哽咽道:“奶奶比我爸妈对我都好。也只有她,从来没在我的性取向这事上怨过我。”

“可我,可我……可她都坚持不住了,我都还没带女朋友去看望过她。”

何欢紧绷一瞬后,抚着杜禾敏的背:“你过得快乐无忧,才是奶奶最大的心愿。”

生老病死,安慰的话好似并无多大用处。

林慧颜跟楼以璇的脸色也都暗下来,呼吸很沉,却又很浅。

到了车库,目送何欢开车带杜禾敏消失在转角,楼以璇才松懈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林老师,我送您回学校。”

好一会儿,她转向身旁无声无息的林慧颜,提议离开。

言语上,林慧颜比从前更吝啬了。

或许她只是对自己才这样吧